在愉悅中,他接著對那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異形頭顱,喃喃自語著,全然不在意那雙死去的扭曲瞳孔所殘留的恨意。
“就像現在,我能夠吞食你們這些可憐蟲:所以,我是文明的,是具有未來的,而你們是野蠻的,是終將被遺忘的。”
“可悲的現實,不是么?”
午夜幽魂用一句輕飄飄的疑問結束了這場單方面的對話,他沒有再在這個地方滯留下去:在基因原體的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計算著恐懼與慌亂的數值,已經如何讓恐懼衍生到最大的閾值,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偉大天賦。
在那個最好的時機中,諾斯特拉莫人輕輕的拋下了手中的異形頭顱,那響亮的墜地聲在一瞬間便引起了不計其數的尖叫與開火,在拱橋所造就的半封閉空間中,這些咆哮傳的格外遠,直到周圍十公里的防線都被這一異響所攪動,變得七零八落。
午夜幽魂抓準了這個時機,他拾取了剩下的那些肢體,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當前的位置,如同一道迅捷的陰影一般,飄向了那些他早就踩好點的關鍵隘口。
每到一處,他便丟下一塊猙獰的尸體,抹上幾抹流淌的鮮血,又或者是干脆殺死那些落單的異形士兵,當它們的尸骸做成最建議的信標,彰顯他的到來。
在很多時候,午夜幽魂都沒有選擇直接的殺戮,而是采用了他在這些年中所學到的,更為精巧也更為高效的恐懼手段。
就比如說,只需要一點恰當的視野盲區,再加上幾隊緊繃著神經的巡邏士兵,就可以醞釀出一場災難性的火并,而只需要午夜幽魂的身影從火并的半空中,恰到好處的劃過,那么由恐懼與驚慌所造就的混亂與自相殘殺,甚至可以席卷到周圍的十幾萬人。
再比如說,當無數個彼此陌生的冉丹支隊,在對那神出鬼沒的陰影進行追捕時,擁擠到了一條狹窄的長廊里的話,那么只需要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造成一點點最微小的騷亂,也足以演變成一場賞心悅目的盛大戲曲了。
他的利爪甚至不再沾染上那些褻瀆的鮮血,但他腳下的血河卻根本就沒有停歇的跡象:就連康拉德也不得不感慨,當初他在諾斯特拉莫的時候,手段可是真夠糙的。
宛如在水面上拋石子一般,諾斯特拉莫人的每一次短暫停留,都會引起一陣新的恐慌,他掐準了異形們的行進軌跡,不斷地計算著異形們陣線中的漏洞,以確保他的每一次表演,都能達到最佳的目的。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他在八個地方散播了混亂,讓八個最高等級的警報在完全相反的地方接連響起:盡管在這一分鐘里,他只殺死了四名異形,卻足以讓超過四十萬最精銳的異形大軍,爭相涌入那些被警報覆蓋的長廊中。
在那些異形軍官互相咆哮的通訊中,剛剛學習了一點冉丹語的午夜幽魂聽的清楚:冉丹的禁衛軍們信誓旦旦,有至少一千人的敵軍已經攻入了它們的戰線,超過五十名軍官在下達著完全相反的命令,這些互補歸屬的指揮官,和那些亂糟糟的冉丹征召兵一起,成為了午夜幽魂最好的戰友。
只需要一聲刺耳的低笑,又或者是一片莫名的陰影,這些早已慌亂的民兵就會開始向四面八方胡亂的射擊,它們的槍口中迸發出的熾烈光芒將黑暗逐退,將石柱和走廊撕的粉碎,讓無數的戰友與它們心中的恐懼一起掃下,讓混亂在午夜幽魂離開的半個小時后,依舊如同瘟疫一般的蔓延著。
而在這由摩肩接踵所引發的混亂之中,午夜幽魂早就已經通過最先敲定的路線,悄悄的撤退了,他甚至好整以暇的等待著最后一支冉丹隊伍涌入了已經變得過分擁擠的長廊之中,才點燃了他手中的最后一發炸彈,讓他身后的混亂能夠持續的再久一點。
還有數百萬的冉丹士兵與民兵正在朝這狹窄的地獄趕來,而一個個臨時的指揮部與緊急部門也才剛剛有了骨架:宏大的捕捉網圍繞住了這混亂的泥潭,午夜幽魂卻早已抓住了其中的漏洞,溜之大吉。
享受這些異形的恐懼與痛苦固然讓他很快樂,而用混亂拖延了皇宮之中的大量兵力,也的確為遠方的戰局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但是康拉德很清楚,他真正應該留意的,不是這些小打小鬧,而是那座遠方的異形高塔上,正在發生的某場可笑鬧劇。
即使他的腐尸血親沒有點明那座高塔,康拉德也會去的:因為這就是他來到這里的目的,這就是命運在這一幕中,為他安排的角色與使命,他不應該逃避。
而剛才的那些混亂,也不過是為了讓高塔周圍的原本守備,空虛到一個能讓他安全潛入的級別:謹慎的心態,是午夜幽魂在這些年中學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就像盡管在口頭上,他對于摩根所安裝的那個傳送信標保持著不屑一顧的態度,但是現在,他還是老老實實將其放在了最順手的那個地方,甚至保證了,一旦他的雙手不能行動,他的舌頭也能及時的開啟那個傳送信標。
當然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依舊是看不起這種逃跑工具的:這是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