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連,你呢?”
“九連,咱們自己的連隊情況怎么樣了?”
“還湊合吧,泰拉老兵作為上次沖鋒的主力部隊,死的差不多,不少人甚至沒有撐到傷兵營地,連無畏都用不上,齊格圖的那個小隊直接陷進了肉泥里,尸骨無存,還有至少五個阿瓦隆的新血,死在了那座血肉引擎工廠的自爆之中,在擊毀那臺被肉素填充起來的騎士機甲的時候,起碼又死了兩個人。”
“真是該死……”
“我們才頂上去幾個小時,就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力量,這場戰爭要是再持續幾天的話,恐怕整個第三十七連就不復存在了:就像第二十九連,據說原體已經在考慮封存他們的編制了,死的人太多了,剩下的那點根本不能稱為部隊。”
“算好的了:看看其他的三個軍團吧,他們才叫所剩無幾。”
“按照上頭的意思是,第三十七連隊已經不適合單獨作戰,他們決定把我們的部隊拆分一下,補貼到那些還擁有著大部分戰斗力的連隊里面,你知道的:戰斗集群,教學書里提過好幾次這個知識點,我們在考試中也是經常考的,咱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負責指揮我們戰斗集群的是巴亞爾閣下。”
“是誰也沒用,咱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幾天了?五天還是六天?神圣泰拉的時間,在這里根本就毫無意義,戰斗也沒停過,每次輪換的休息時間連二十分鐘都不到,一睜眼就是各式各樣的血肉怪物,還偏偏長著那些讓我熟悉的臉。”
“凡人、綠皮、靈族、蟻牛還有阿斯塔特戰士,加上格洛特獸一起沖鋒,他們的身后還帶著幾臺獸人的垃圾古巨基與火星的泰坦,而且在他們那些褻瀆嗓子中,居然還在叫喊著類似于為了帝皇的話語:我尋思著,我這輩子哪怕再怎么豐富多彩,自甘墮落,恐怕也見不到像這樣的場景了。”
口中傾吐著細碎的抱怨,馬扎羅剛剛坐下,便從腰間的武裝袋中抽出了一把小刀,開始細心的剝去那些黏在他臂甲與手甲尖端的惡臭肉末,他可不敢讓這些東西留存太久:畢竟破曉者們可是親眼目睹了那些在戰斗中沾染上了這滿身肉泥的戰士,很快便在絕望的哀嚎中被這些肉泥侵蝕了身上的盔甲,只能狼狽的撿回了一條命。
這還不算完:這些肉泥,或者說這些隱藏在地表的生物質,作為這個世界那被強加的一部分,一直在與他們為敵,它們堅固到甚至能夠軟化炮彈的火力,而磷化武器要銷毀它們的時間,也遠比預想中的要久,久到帝國的軍隊不得不在這座陷阱上跋涉。
有些生物質非常的安靜,就宛如一團死物,而有些只會成為戰場上的噩夢:要么從其中站起來一支又一支奇形怪狀的大軍,要么它們本身就是戰爭陷阱的一部分,吞噬著那些不夠警覺的帝國軍人。
而當這些血肉造物失去了它們最后一張遮羞布,讓一整支效忠于墮落原體的大軍,從驟開的裂隙中爬出來的時候,那便會是只能記載在恐怖傳說中的場景:這些東西會竭力的模仿著那些它們曾經吞噬過的個體的模樣,用他們的形象與武藝來戰斗,但它們終究不是那些活生生的心靈,當它們身上那些未知元素的鎧甲被打碎之后,在里面的不過是一張張混沌的肉團與猙獰嚎叫的面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阿斯塔特戰士們,眼前的敵人并非是一個又一個個體的集合,而且茍活在一大塊純粹的肉塊之上的細碎產物,就宛如一頭巨大無比的真菌根莖上所長出的密集菌落。
涌向他們的不是生物,甚至也不是身為變種人的改造者,那是一堵由無智慧的肉團所組成的、恐怖的嚎哭之墻,是噩夢的先鋒,是只會在凡人的邪祟幻想里誕生的域外邪物,然而,這些東西現在卻就在這里,它們長著駭人的翅膀,粗糙的脖頸,蜘蛛一樣的眼睛,像是魔鬼一樣高聲尖叫,露出獠牙和鋤鎬般的裂齒,頂著一張張被捏上了五官或者大嘴的【臉皮】。
每當這樣的血肉浪潮發生的時候,戰場就會成為一片活躍在人間的煉獄:甚至連煉獄都要比它更為和藹可親,畢竟煉獄中的魔鬼只會純粹的惡念展現在你的面前,而不會化作那些將你熟悉的記憶撕扯到面目全非的可憎模樣。
它們是廉價的炮灰,也是被隨意抹去的消耗品,這似乎標志著一個更可怕的現實:帝國需要討伐的那個墮落之人,始終沒有投入自己手中真正的底牌,在那個帝國大軍越來越逼近的要塞附近,還不知道潛藏著怎樣的怪物。
最起碼,第十一軍團中,似乎還有一些愚蠢之人跟隨到了那個墮落原體直到最后一刻,他們的命運也許會這場戰爭中,最血腥的那一部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