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摩根的力量固然勉強勝過她的兄弟,卻也因為同樣不敢使用更多的力量而躊躇,這讓阿瓦隆之主缺少了一擊致命的手段:于是,他們只能廝殺著,如同古典時代的騎士一般,進行了一個回合又一個回合的互相沖鋒,互相毀滅。
圣女與巨蛇的戰斗在亞空間中游蕩了很久:這場廝殺無疑是漫長的,兩位基因原體在傷痕累累中經歷了整整上千個回合的對峙,但這場廝殺也是短暫的,因為亞空間中根本不存在時間的概念。
當摩根與海德里希的靈魂廝殺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地面上的撤退才只是大體的完成而已,但是兩位原體似乎都已經不堪再戰了。
那盤繞著世界的中庭之蛇的狀況看起來凄慘無比,其余的兩個頭顱都已經徹底的粉碎殆盡了,而最大那一個,也已經失去了一側的眼睛,那來自摩根一次不講道理的靈能揮擊,至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血肉斑痕,就如同初春的雨滴灑落在干燥的墻壁上一樣到處都是,看起來就像是一灘血泥與鱗片的胡亂融合:而且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巨蛇本身的自我吞噬與自相殘殺依舊沒有停止,就仿佛這已經成為了它存在的一個重要意義,重要到甚至勝過不堪重負的海德里希本人。
而在另一側,阿瓦隆之主狀態并不比巨蛇要好上太多:還沒有握緊武器的那只手臂此刻就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毫無生氣,不少的發絲也失去了金色光芒的護佑,露出了原本蒼白的顏色,而那些圍繞在身旁的雪鸮早已在尖銳的嘶鳴中紛紛隕落,頭紗也被扯去大半,露出了幾近破碎的面具。
“我們都奈何不了對方。”
在漫長的沉默與喘息之后,反而是海德里希先開口。
“你應該注意到的這一點,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我們的造物主用相同的方式,讓你和我與我們的兄弟分隔開來,我們是他對于未來的兩種特殊期待,別再遮掩了,你該正視你自己的責任了。”
【我從未感覺過我有過什么責任,或者說,所謂責任,不過我們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想出的一個高尚的理由罷了:你不就是如此嗎,海德里希。】
【你口口聲聲的忠誠,什么時候得到過來自于帝皇的認可?】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了解帝皇。”
【你就很了解么?】
摩根咧起嘴角,面容上的疲憊也掩蓋不住她輕蔑的笑聲。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道路就一定是正確的嗎?如果你的道路是錯誤的,如果你的道路會對于帝皇的計劃造成致命的影響,你所謂的忠誠又該如何解釋呢?】
“我當然想過。”
出乎意料的是,巨蛇,或者是海德里希,對于這個詢問卻沒有絲毫的憤怒,他只是冰冷的凝視著摩根,金黃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某種讓蜘蛛女皇不寒而栗的理所當然。
“我經常推理過這樣的可能,畢竟我終究不是帝皇,我是極有可能會犯錯的,我是極有可能會踏上錯誤的道路的:但正因如此,我反而要更為堅定的走下去。”
【……】
“畢竟,如果我所走的道路是錯誤的話,那么,這個宇宙注定不會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向前,向前探索出那些未知的區域,盡可能地淌過所有的雷區,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都要維持著向前的腳步。”
“我很清楚我會瘋狂、我會犯下你們口中的暴行,踐踏你們奉若圭臬的底線:但最起碼這樣,我的錯誤會成為帝皇眼中,那個已經明了的失敗的未來,而我的所有舉動也會因此而有了意義!”
“如果我無法告訴帝皇,什么是成功,那我最起碼,會讓他知道哪條道路會注定失敗:我們是他的工具,而工具總歸是要產生一點意義的,不是么?”
【……】
摩根無話可說。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內心中那燃燒的火焰,到底是厭惡、可笑、還是單純的嘆息?而她也已經不在意這種小事了:這場戰爭已經拖的足夠久了,她必須要有充足的精力來進行最后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