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宛如千萬根鋼釘刺入了她的皮膚,穿透了她的肉層,戲謔的親吻著她的骨骼與神經一般,在她那尚且一片混混沌沌,尚且沒來得及開啟任何神智的大腦之中,這種最原始也是最危險的感官,伴生著人類數千萬年來的進化成果,用最粗暴的手段,將基因原體從沉眠之中魯莽的喚醒。
疼痛、痛苦、恐懼、憤怒……
她蘇醒了,在她蘇醒過來的第一刻,滔天的惡意就已經向她席卷而來了,作為一個嬰兒來說,摩根還沒來得及從這個銀河中得到更多的溫暖,也得不到更多的溫暖,在她睜開第一眼的時候,她就不得不面對一個絕望的現實。
一個神明,一個已經近在咫尺的混沌之神。
祂要帶走她。
+你應該跟我走。+
祂說。
+跟我走,離開這里,離開這個注定將陷入一片混亂著的泥潭的宇宙,前往我的宮殿,前往我為你創造的永恒歡愉之居所,前往我的萬千臣民所供奉之銀宮。+
+在我的王座上,留有你安眠的位置,在我的酒杯旁,有留伱安享的宴食,我的寶庫可為你敞開,我的羅衫可為你輕解,吾之王冠亦可戴于汝之頭上,吾之臣民亦可匍匐于汝之腳下:來吧,與我融為一體吧,不再分離,我們本應就是一體的,我們本就應永恒的纏綿,纏綿到終末之時。+
如同風暴卷過脆弱的茅草房一般,來自于歡娛之時神低語不斷的排擠著基因原體脆弱的神經,渴望著將她徹底納入自己的掌中,在某個時刻中,色孽看起來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了。
但銀宮王子并沒有意識到,就在基因原體那沒有完全蘇醒的腦海之中,依舊懵懵懂懂地保留著近乎野獸一般的求生意志:對于一個新生命來說,色孽的行為實在是有些過于急躁了。
過大的精神壓力幾乎將弱小的基因原體活活碾壓致死,唯一支撐她的就是那如同幼獸一般的求生意志,這股意志催促著摩根與那股試圖奪走她,控制她的力量對抗,即使這意味著她必須求助于她所能求助的任何其他力量。
她不應被帶走,她也不應被奪走,她不應被任何人納入囊中,她必須維護自己,她必須保有自己的自由與意志,她不能讓任何東西傷害到她……
無論為此付出什么代價。
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除了她之外,【任何東西】都應該處于【無害】的狀態。
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全。
在這個世界所掀起的第一個惡意面前,基因原體不得不被動的學會了這一點,她不得不為了抵抗色孽的入侵,而尋找任何能夠幫助她的力量:這股力量最好源自于她自己,最好是能夠被她所掌握的。
幸運的是,不幸的是,在摩根的靈魂深處,恰恰就沉睡著如此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正是色孽如此青睞于她的原因之一,也是摩根現在能夠反擊色孽的最大武器。
她別無選擇,不是嗎?
如此安慰著自己,甚至連完整的自我意志與思考能力都沒有建立起來的基因原體,就不得不在正式誕生于這個世界之前,握住了那只伸到她面前的手,釋放了那個被關押在她牢籠之中的怪物。
于是,就這樣,就在色孽的魔掌即將徹底掌握了這個嬰兒原體的那一刻,一股磅礴的,屬于神明的力量,伴隨著歡愉王子的尖叫和萬變尊主那肆無忌憚的大笑聲,于基因原體的靈魂之中咆哮出聲。
伴隨著咆哮,摩根徹底的睜開了眼睛,她發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聲音:既不是哭泣,也不是呢喃,而同樣是一聲咆哮,那是一尊屬于神明的咆哮。
摩根蘇醒了,她以一個新生的神明身份蘇醒了,這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保護自己的生命,成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