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又在乎呢:他可是親手打死過自己的三個堂兄弟。
于是,雖然他獲得了這場實用主義辯論的勝利,但是在無數的槍械及怒火面前,他也只能成為一個被驅逐者了:而且考慮到他所在的幫派在他的鼎力幫助下,已經變得如此的強盛與霸道,附近的那幾十個街區里面,恐怕也沒有男孩的容身之處了。
雖然男孩也不在乎這些。
扶梯搖搖欲墜,但依舊把他送到了樓頂的露臺上,這是由青石所打造的藏身所,有著一個帳篷,幾個汲水器,以及他悄悄藏在這里的食物,能夠在接下來的漫漫長夜中讓他求得安寧。
作為【家】來說,這里甚至稱得上是奢華的。
因為在這里,男孩不僅有能遮風擋的地方,有吃有喝,甚至,還有一群朋友:原本這個詞會在諾斯特拉莫上,屬于可笑的笑話,但男孩總是特殊的那一個。
他總是很特殊:連他自己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生來就比別人力氣要大,比別人跑的要快,比別人的耐力更好,比別人更適合去殺死那些不長眼的對手,當他的同齡人還在骯臟的水溝中,與搶食的野狗生死搏殺的時候,男孩就已經是他的幫派中數一數二的殺手了。
在這個死亡就如同家常便飯的世界上,他也許是為數不多的,從未經歷過生死危機的幸運兒:而在那僅有的幾次危機關頭中,男孩甚至領悟出了新的能力。
也正是這種新的能力,這種被稱為【靈能】的力量,給男孩帶來了意料之外的朋友:現在,它們就來慶賀他的喬遷之喜了。
男孩坐在帳篷里,他聽到了天空上的響動:那是鴉群在煽動自己翅膀的聲音。
他的朋友們來了。
“食物,食物。”
它們呼喊著男孩。
“……”
男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后調整了一下呼吸,他一路逃亡到這里,在鴉群的協助與保護下,擺脫了幫派的追殺,甚至沒來得及好好的休息過:但在經歷了半個下午的斗毆以及這場大逃殺后,男孩依舊沒有感覺到疲憊,只是呼吸有些不暢罷了。
男孩兒站起身來,他鉆出了藏身的帳篷,并順手拿起了他手邊最好的食物:雖然也只是一些硬如石頭的腐敗面包屑罷了,走到了天臺上那些成群結隊的渡鴉面前。
渡鴉們大得嚇人,體格也是格外的健碩:在諾斯特拉莫,這些本就聰慧的鳥類當然不介意將人類作為他們的食物,但男孩不同,男孩是他們的朋友,是能夠為它們帶來食物的朋友。
“食物,食物。”
鴉群催促著。
“好。”
男孩回應了一下,他的聲音是這個年齡所不應該存在的嘶啞,隨后,他就將手中的面包屑拋給了他的朋友們,但這些硬如石頭的晚餐顯然讓鴉群有些不太滿意,有些渡鴉來到了男孩的肩膀與頭頂,抱怨似的啄著他,并不算疼,卻讓男孩露出了笑容。
“血肉,血肉。”
鴉群抱怨著,在旁人看來,這只是難懂的鳴叫,但男孩卻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揮揮手,驅散了身上的鴉群,依靠在一側的墻壁上,繼續調整著呼吸。
渡鴉們也沒有再糾纏他,而是爭搶起了地上的面包屑,趁著這些空閑的時間,男孩抬起頭來,開始眺望遠方的景色:那里有比鴉群的刺耳鳴叫聲更為喧鬧的聲音,幾乎能夠籠罩住整個巢都,沒人能夠忽略那些聲音。
那是槍響,是炮鳴,是戰爭的號角,是成千上萬名士兵和暴徒彼此廝殺的震天吶喊:在那些富麗堂皇,被霓虹燈所籠罩的巢都市中心的區域,戰爭的喧囂已經持續了好幾個年頭,從男孩擁有自己的意識的那一天起,巢都的中心區域似乎就一直在爆發著戰爭。
就連今天上午,那場久違的小型流星雨,都沒有讓這場戰爭有任何的間斷。
不過話又說回來:諾斯特拉莫什么時候有過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