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問題上,摩根可是心里門清的,她絕不會忽視時間的流逝對于一個人的影響,也不會傻到像那個銀河級別的糟糕父親:憑著區區三十年的朝夕相處,就敢相信自己的寶貝光頭兒子,一百年前什么樣,一百年后也會什么樣。
如果一個養育者,已經不負責任到了這種程度的話,那么她只能說:這家伙活該被自己的的逆子打到半身不遂,癱瘓在床,腦袋都得在椅子上磕的頭破血流。
【……哼……】
想到這里,摩根輕哼一聲,心情變得有些愉快了起來,但這細微的快樂,依舊不能驅趕走她頭腦中的痛苦:即使對于她這個等級的偉大靈能者來說,眼下摩根正在施展的龐大法術,也依舊是對于肉體和靈魂的雙重折磨。
自從開始法術以來,原體的雙眉就一直是緊皺著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也非常罕見的有了些許青筋的痕跡,原本美麗的面孔看起來宛如不怒自威的戰爭女神,就連她不自覺的深呼吸,都能肆意的灼燒手臂旁邊的空氣,讓整個王座間顯得熾熱逼人。
如此之多的異樣,自然逃不出康拉德的眼睛,午夜幽魂也來不及思考有關于賽維塔的問題,他湊到了自己姐姐的旁邊,感受到了空氣中靈能的顫抖。
“撐得住嗎?”
康拉德低聲的詢問,而回答他的,則是摩根輕蔑的嗤笑。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康拉德,比這更困難的事情我都做過很多次了,現在的我不過是有些生疏罷了:想當初,我在莊森身旁的時候,甚至現在需要負責一整個星系的軍事調度。】
【至于現在,計算區區幾顆衛星的運行軌道?對于我的頭腦和力量來說,算不上什么:而疲憊,不過是理所應當的代價罷了。】
原體停頓了一下。
【你要是真的在乎我現在的付出,那就一次性的把你這個該死的母星給我打理干凈,我可不會再專程來一趟,給你的母星改造計劃擦屁股了,小崽子。】
阿瓦隆之主睜開眼睛,漫長的疲憊與計算,讓她的目光宛如尖刀般銳利,狠狠的刺向了康拉德的面容,而午夜領主軍團的基因原體也只能張了張嘴,尷尬的笑著,默默的承受著來自于自己血親的凌厲目光:畢竟,他現在的確在承受著摩根天大的恩情。
事實上,在康拉德現有的記憶之中,他似乎從未見過摩根如此吃力過,這位阿瓦隆之主總是以云淡風輕的態度面對任何事情。
而現在,破曉者的基因原體的面貌,甚至可以說是狼狽的:原本精心打理,梳著高挑的馬尾,有著整齊的側發和略微曲卷的前額劉海的銀白發浪,此時就像是被暴雨所拍打的干草堆一般,隨意的披散開來,前額上的卷發甚至被粘稠的汗水緊緊的貼在了眉眼間,遮擋住了原體的視線,讓摩根不得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避免發梢與汗水流入到她的瞳孔之中。
同樣的,汗液也在摩根的軀體上下肆意溢出,宛如泉涌,讓不菲的貼身衣裙緊緊的粘在了基因原體那蒼白的皮膚上,顯露出些許的肉色,而再往外一層,則是散落的發絲,與皮膚和衣服混雜在了一起。
阿瓦隆之主的樣貌,就像是剛剛從一場極度混亂的鏖戰中脫身而出般,每一秒,摩根的呼吸都要比上一次更為沉重,更為艱難,宛如千條鋼針在她的指骨間穿梭。
這一切的艱難,都被午夜幽魂看在了眼里,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什么都做不到,他甚至不能安排破曉者或者午夜領主的智庫們進來,幫摩根分憂解難:事實上,以兩位基因原體現在所處的【夜幕號】為中心,整艘艦隊中的所有智庫,都被嚴令不許看向此時的亞空間。
之所以讓智庫們閉上他們的第三只眼睛,是因為現在的阿瓦隆之主,正在靈魂之海中經營著一場宏大的把戲:早在冉丹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康拉德就對他的血親發出了懇求,并得到了應許。
為了這場宏大的法術,摩根自從離開神圣泰拉以后,就一直在調整著自己的狀態,進入躍躍欲試的備戰階段,而那兩場大戰中所積攢下來的不少【能源】,也將投入到這個無底洞之中。
在這樣的巨大消耗,以及其所能產生的能量面前,尋常的智庫如果敢稍加窺探,迎接他們的便會是最凄慘的命運:僅僅是被無數靈魂的燃燒氣浪灼瞎第三只眼,都已經是最幸運的結局了。
原體不可能顧及到他們。
因為這漫長術式的每一步,都不能出現錯誤:摩根先是燃燒起了自己的能量,用暴力的情感肅清了諾斯特拉莫所對應的以太場,讓靈魂的颶風驅趕了那些敢于停留在此處的無生者們,直到永夜之星暫時的成為了一處純潔的漩渦。
在那之后,原體的手指便在靈魂之海中化作利刃,從完整的星系中切開了一道口子,再用肆虐的風暴掏空了其中的廣袤無垠,一直到能有暫時的空間被清理出來,成為階段性的產物。
這種造物是無法被定義的,連摩根都不確定,它到底是什么:有的靈能者,會將這種空間視作微型的宇宙,而還有些靈能者只是將其看作是至高天中的另一種裂隙。
但無論如何,當基因原體延伸自己的意志做刀刃,劈開了一道嶄新的【裂隙】的時候,這其中的龐大空間便足以容納一整顆衛星:那個一直以來,堵塞在太陽與諾斯特拉莫中間,讓整個永夜之星陷入強大日食的衛星,便是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