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安格隆的手下。
山之子就坐在那里,幾個小時都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宛如一尊威武的雕像,他的手里緊緊地握著銀藤:這些由高階騎手的親衛軍們所標配的武裝植入物,是安格隆在最后一次狩獵中的戰利品。
畢竟:它們困住了他,它們抽打著他,它們見證了他這個【山之子】一路走來的可悲命運:他正是在一片風沙中,被一支捕奴的隊伍帶進了塔爾克家族的角斗場,也正是在蔓延不絕的風沙中,第一次殺戮、第一次流淚、第一次發自內心的,開始享受角斗場中為他一個人所響起的歡呼聲。
而明天,而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機會了:幾乎所有的高階騎手們都已經云聚在了雪山之下,而安格隆的兄弟姐妹們也已經撐到了極限,他們在雪山上找不到任何的吃的,山之子甚至割開了血管,讓他的兄弟姐妹們取走他的鮮血,混著冰冷的雪蓋一同吞噬來勉強果腹。
“……”
他有太多的理由,討厭這些彌漫著銅臭味的尖叫漩渦了。
他們都死了。
暴怒的安格隆沒能追回他的戰友們,這一失敗甚至讓洞窟里的死前歡宴都蒙上了一層陰霾:沒人愿意想象這四位兄弟最終的結局。也沒人再提起他們,他們強迫自己忘了這一切,希望將他們記作在之前的戰斗中犧牲的其他兄弟。
但安格隆做不到這一點,他超人的記憶力能夠清楚的記得那四張面孔,尤其是約楚卡,他的那位小兄弟,他最欣賞的后輩,那張稚嫩的面孔,才度過了努凱里亞上的十五個春秋。
他原本打算培養他的,就像奧托馬莫斯曾經培養山之子一樣,讓他成為自己的繼承人:而在今夜之前,他則愿意以他的這位小兄弟的名義,在吞城者們的末日中砍下更多蛆蟲的頭顱。
“……嘁……”
憤怒的手掌握成了拳頭,須臾之間,便讓堅硬的墻壁上出現了無數蛇一樣的裂痕。
但這一切都成了虛妄,約楚卡的末日快了他一步。
每每想到這里,如潮水般的憤怒就會在安格隆的腦海中里面噴涌而出,甚至一度壓制了屠夫之釘贈予他的痛楚:在過去的時間里,山之子愿意為了約楚卡與其他的兄弟姐妹們,而驅趕走屠夫之釘帶來的痛苦,因為他已經被這該死的東西搶走了一切,他不會再讓它搶走他的兄弟之情。
哪怕現在,也是如此。
他相信約楚卡和他的其他兄弟姐妹們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他,而他將與剩下的戰斗兄弟們一同迎接自己的末日:讓這該死的屠夫之釘見鬼去吧,天亮之后,無論是他,還是那些高階騎手們,當永遠不可能再次奴役山之子了。
……永遠不可能……
……
……無論是誰……
安格隆低下了頭顱,小心翼翼的收回了他的手掌,他背后的山洞中一片寂靜,他的兄弟們正在享受人生中的最后一刻安寧。
<divclass="contentadv">但不需要睡眠,也幾個星期沒有進食的安格隆,則是在那雙赤紅色的眼窩中,開啟了他人生里的最后一段思考:先前有關約楚卡和屠夫之釘的沉思,讓山之子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他幾天之前的奇遇。
那讓他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他短暫的人生中,唯一一個無法用自己的智慧得出答案的事情:他沒有將這個事情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