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戰吼。
這是咆哮。
這是對他的每一個對手的命運的宣告。
血流成河,這會是每一個愚蠢到敢在這個清晨,站在安格隆面前的高階騎手、親衛軍、傭兵和民兵們最終的命運:無論他們用多么好的盔甲保護著自己,無論他們手中的銀藤、反重力盔甲、聲波干擾器和物質轉換波動器有多么的先進且不可理喻,當山之子赤著雙手。沖進了高階騎手的軍陣的時候,他的戰吼就是一切命運的宣判。
戰斗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爆發,而高階騎手們對于安格隆的最后一次勸降,成為了起義軍們哄笑的笑料,他們高呼著,與他們的領袖共同沖向了戰場:最起碼一半的人在第一個瞬間就死了,而剩下的人則是沖到了親衛軍的陣列中,用手中的黃銅闊劍與短刀,對抗的那些他們甚至叫不上來名字的可怕武器的齊射。
安格隆沖在了最前方,他赤著雙手,厚重的掌心里已經全是鮮血與內臟的痕跡,那來自于在戰斗中第一個被他殺死的高階騎手:他曾是角斗場中的播音員,他那尖銳而刻薄的聲音,伴隨著安格隆的整個前半生,也正是在他的蠱惑下,角斗場上的所有人整齊一致的對安格隆下達的那個判決。
釘子。
“血流成河!”
而在之后的五秒里,安格朗又殺死四十五個人,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愚蠢到敢于站在他的進攻范圍里,向他發起挑戰的高階騎手,他在由盾墻和銀藤組成的防線里左沖右突,宛如遠古故事里的魔神,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的鮮血淋漓,他將整個戰場攪動成了瘋狂的血獄,而血獄又反過來化作無形的江河,將戰場上所有的一切,都灌進了安格隆的耳朵里。
山之子能聽到他的兄弟們的聲音,他能聽到他的戰斗兄弟們在那些強大的武器面前被擊倒,骨肉化為煙霧、血液煮沸成蒸汽,一根根銀藤鉆進人體,破壞器官,將他們的骨骼磨成了粉。
沒有人尖叫,沒有人求饒,每一個吞城者都在死前帶走了盡可能多的對手,直到戰爭開始的一分多鐘后,直到安格隆確定,再過最多十幾秒鐘,他就將失去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孤軍作戰。
但這完全沒有影響到他,他抓起了一側的長矛,捅穿了躲在數千米開外的天空上的高階騎手,然后又抓過了另一側的親衛軍軍官,將他撕成了兩半,搶過了他手中的閃爍著動能的巨大戰斧,尋找著自己的下一個獵物。
但他最終卻沒能將這把斧頭扔出去。
因為,時間凍結了。
就在安格隆舉起了斧子,就在他尋找著自己僅剩的戰斗兄弟,并在那些滿臉驚慌的高階騎手中尋覓著下一個獵物的時候,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抓住了他:先是一陣令人不快的沉默,憤怒的思想被控制在了禁錮的肉體之中,隨后,便是那似曾相識的金色光芒。
他記得那層光芒,那是名為帝皇的人所操控的力量,那個在幾天之前向他發出建議的虛偽家伙:他在力量如今困住了安格隆。
本能的,安格隆只覺得毛骨悚然,他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在這股力量中什么都做不到,他甚至無法動動眼神,瞄一眼自己側后方那些驚恐的面容。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瞬間,又或者是幾秒鐘,直到一股更刺眼的光芒取代了它,直到戰場上的血腥味變成了陳腐的臭氧味道,直到一股比屠夫之釘更可怕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貫穿了山之子,他才被從這無情的牢籠中放了出來,因為慣性的原因而狼狽的跌倒在砂土上。
“……”
不,這不再是砂土。
而是一層華貴的,馬賽克式的瓷磚,比努凱里亞上最奢靡的高階騎手的宮殿中所鋪設的,還要更為豪華,安格隆被這些奢靡品晃花了眼睛,緊接著,更多的嘈雜聲就涌入他的耳中:那不再是戰場上的哀嚎與吶喊,而是別的聲音,是機器的轟鳴,以及一把把動力長戟上噼啪作響的運轉聲。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