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討厭這個標志,無論是獵犬本身,還是獵犬脖子上象征著束縛的鎖鏈,都讓基因原體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過往
他所處的這個房間也是:顯而易見的,有些人想用這房間里的裝飾來討好原體,因為這里的每一寸元素都能讓安格隆回想起他在決斗場里的日日夜夜,但這樣的討好只是起到了巨大的反作用。
“我沉睡了多久?”
言罷,摩根還不忘悄悄地瞥向安格隆,她渴望能從這個血親的臉龐上看到分外的震驚,但迎接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屠夫之釘無情地磨碎了安格隆除了憤怒之外的幾乎所有情緒,無論原體的瞳孔和內心里有多么的驚濤駭浪,他卻始終無法將這些情緒完好地表達出來。
“謝謝。”
阿瓦隆之主敏銳地覺察到了安格隆眉眼中的憤怒,看起來,某位人類之主在五秒鐘內,對他的子嗣所犯下的罪行,一時半會是根本得不到安格隆的原諒的。
原體那深色的雙瞳迅速地掃視了一圈,他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座寬闊的殿堂中,四周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盆或者燭臺,炙烤著古老的石頭墻壁,而戰旗、武器與羊皮紙堆砌在目之所及的每一個地方:安格隆能夠在那些交叉著奶油色與深藍色的戰旗上,看到一只驕傲的猩紅色獵犬,脖子上戴著項圈。
【在你沉睡的這段時間里,我們:具體來說是我,帝皇還有一個名為阿坎蘭德的機械教成員,動用了各種辦法,估且算是解決了屠夫之釘對于你的影響,雖然還是無法將它拔出來,但是我們想辦法抹去了它帶給你的疼痛感。】
因為,有人坐在那里。
雖然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有原體尚未經歷過教育,就直接上手執掌軍團的:比如說佩圖拉博,黎曼魯斯,又或者是摩根自己……
但在喜悅背后,卻又是巨大的茫然和落寞。
摩根揮了揮手。
安格隆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接著,這位山子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只見驚愕的表情從那粗獷的臉龐上一閃而過,基因原體的一只大手迅速地抬起,抓住自己的后腦勺,摸到了那安置屠夫之釘的地方。
幾乎是一瞬間,仇恨與記憶就將憤怒推向了原體的腦海,可就在他想要咆哮出聲的前一刻,安格隆的眼睛捕捉到了房間中最后一寸未被探明的角落。
但很可惜,安格隆是沒有這些待遇的:摩根并非是什么正規的心理醫生,而帝皇顯然也不打算給安格隆什么帶薪假期,他甚至沒有給這位努凱里亞的山之子安排相對應的教育者,這一點從帝皇直接將戰犬軍團拉到了努凱里亞上空,而不是像大多數原體一樣,先將安格隆的回歸消息雪藏幾年,就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來。
于是,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摩根的手指在半空中飛快地寫出了這段數字。
【這可是個大問題。】
又安靜了一會,基因原體看起來徹底從長眠所導致的思維混亂中清醒了過來,他拍了拍腦袋,維護著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都大腦,當他那雙能捂住面容的巨掌最終放下來的時候,安格隆的雙眼幾乎本能地開始看向四面八方,以一種全新的態度,探索起了這個世界。
這個名字讓安格隆原本閃亮的瞳孔又暗淡了下去,原體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低下頭,又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一旁的阿瓦隆之主對此見怪不怪,她很理解在大起大落和死而復生之后,任何人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接受這一切。
【解決了。】
剎那間,原體的瞳孔瞪大到宛如明月,他臉上的恍惚表情逐漸轉變為了驚愕和不可思議,以及一絲壓抑不住的喜悅。
阿瓦隆之主眼看著光芒在安格隆的瞳孔中重新綻放,眼看著他的臉龐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極力地互相擠壓與支撐,眼看著他的嘴角慢慢翹起,艱難到仿佛懸掛了千鈞的重擔:最后,安格隆也只能極為勉強地浮現出了一個近乎于無的微笑,向他的血親點了點頭。
基因原體的聲音,就和他的面容一樣冷淡。
【醒了?】
摩根笑了一下,她先是將手中的羊皮紙放在了一邊,安格隆借機瞥了一眼那些紙張:通過他大腦中不斷涌出來的新知識,山之子能夠確定,那是一些有關于管理軍團的簡單要訣,而像這樣的紙張已經在摩根的身邊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