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言辭不當,對嗎?”
“我知道伱的意思,摩根:你想說,我不應該如此直白地指出佩圖拉博所犯下的每個錯誤,我應該照顧了他的內心和……顏面……用更溫和的話語來提出那些過失,以免在我們兄弟的心中激起不必要的怒火和暴力,對么?”
“……”
多恩一點點地袒露著。
“雖然我認識到了這一點,也曾經想過改變,但我還是無法克服我的某些本能:當我看到問題出現的時候,我會直接指出它們,我無法容忍用語言上的花俏,來掩蓋這些問題所造成的損失,盡管這會對我們的兄弟造成某些傷害。”
【你明明知道,你知道所有的這一切,多恩?】
多恩點了點頭,沒有為自己進行任何辯解。
摩根思索了幾秒,延續了自己虛弱的人設,同時也在嘗試用沉默換取更多的細節,比如說讓多恩自己再補充些什么,但現實很快就令人失望了,因為多恩覺得自己已經說的足夠多了,他又變成了那尊沉默的黑鐵雕像。
“因為我經歷過相同的事情,在大約五十年前。”
“好吧,那讓我們繼續討論之前的那個問題:你的意思是,你認為我不應該在軍事會議中,指責佩圖拉博所犯下的那些錯誤嗎?盡管他正在給帝國造成損失。”
摩根嘆息了一聲。
就比如說:一把能夠承受基因原體重量的普通長椅。
因維特之主點了點頭,他將摩根的話語看作是來自于血親的堅定承諾,便再也不擔心了,于是,他開始思考起了阿瓦隆之主想要找他洽談的那個話題:先前的沉默與尷尬一掃而空,令人眼熟的冷硬面容也再次浮現了出來。
一想到這里,原體的聲音就變得懇切了起來。
“在那時,我同樣向剛才那樣指出了一位兄弟在進行戰略部署時所犯下的問題:他所取得的戰果的確無可挑剔,但他制定計劃的最初目的卻是錯誤的,他執迷于讓自己贏得戰爭中最好的部分,而不是盡職盡責地完成帝皇的命令。”
【不,多恩,你指出自己兄弟錯誤的行為并非是不對的,你所指出的問題也的確是存在的,連佩圖拉博也無法反對這一點,我只是想在這里提醒你一下……】
阿瓦隆之主有點失望。
“這是我的錯,摩根:我依舊沒有克服我的這個缺點。”
而在摩根坐定,向著他點了點頭之后,多恩便立刻挺直了自己的腰桿,又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將端在腰際的手指垂下,宛如士兵般站在那里,擋住了摩根身前的半側陽光: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多少有些奇怪,但因維特人卻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勁的。
“你還能參加接下來的遠征與戰斗嗎,摩根?”
至于在這座由佩圖拉博親手設計的高塔中,為什么會出現走廊長椅這種毫無用處的東西,就是因為鋼鐵之主在最終改進的時候,已經習慣于詢問一下他的阿瓦隆血親的意見,并對其中那些無關痛癢的部分,大方地予以通過。
多恩沒有回應,他只是再次將身子前傾了一下,擺出認真聆聽的姿態,剛正的眉毛下是無比嚴肅的瞳孔,仔細地記住每一個字。
【首先,在戰斗中倚仗你的遠程火力與艦隊支援,別讓你的戰士與那些異形近身作戰,能拉多遠就拉多遠,能不進入洞窟或者要塞就別進去:佩圖拉博麾下最好的五千人,就是戰死在了赫魯德人的地下交通網絡中的。】
“我會約束他們的。”
【其次,聽我一句話,如果戰況不利的話,別心存僥幸,盡早準備撤離,赫魯德人的數量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多,一旦它們形成遷徙的浪潮,就足以沖垮一個軍團所搭建的防線了:你只是要進行一次試探性的作戰而已,不用把那些世界當做帝國的領土來堅守。】
“……我盡量做到。”
多恩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最后……】
摩根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多恩,一直以來,我都聽說著帝國之拳的威名,摧城拔寨,攻無不克,但請允許我說一句,在這次作戰中,即使你有把握攻占最前線的那個敵方世界,我也不建議你這么做: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便是你應該要做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