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另外兩位原體此時正在向他們走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百米遠,科爾法倫很擔心他對羅嘉說的話,會被這些即將到來的帝皇子嗣聽到。
“這是你的決定,而我將一如既往地追隨你到最后一刻。”
“就像在科爾基斯上的一樣。”
一連長那張干裂的嘴唇上下蠕動著,吞咽著唾沫,摩挲著粗糙的皮膚,最終也只是擠出了一句干巴巴的效忠誓詞,還不忘特意提起他與羅嘉患難與共的歲月,為自己話語增加重量。
原體一笑而過,他沒有在意自己養父內心中的糾結,反而沉浸于完美之上的輝煌剪影,追溯著他與這里的往昔歲月:無論是四十年前的,還是之前三周的。
“沒錯,在之前的三周里,我的確陷入了某種茫然。”
羅嘉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剖問著自己的內心。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狼狽與驚慌:摩納奇亞總督的信件在經過了帝皇與原體的雙重潤色之后,通過公共頻道直接在整個軍團中傳播著,上到原體,下到凡人仆役,每一個人都能從其中分析出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但無一例外的,帝皇的艦隊包圍了完美之城,這鐵一樣的事實依舊讓懷言者軍團陷入了恐慌,雖然羅嘉本人的沉穩態度彈壓軍團內部的動蕩,但卻彈壓不住基因原體自己的內心。
在這一路上,大懷言者沒有見任何的人,而是將自己鎖在了殿堂中,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封信,思考著帝皇的含義,心情在喜悅與恐慌中跌宕起伏:而這種轉變在他們剛剛駛進摩納奇亞星系,看到了那明晃晃的,停留在極限戰士艦隊旁邊的太空野狼艦隊的時候,終于達到了一個巔峰。
魯斯親自來了。
但魯斯沒有見他,甚至沒有和羅嘉通話。
這并不重要,魯斯的艦隊本身就是一種象征:全帝國都知道這群野狼是帝皇的憲兵,他們很少會拜訪其他軍團,但每一次拜訪都會伴隨著令人不安的流言。
這樣的留言足以恐嚇原體,最起碼能夠恐嚇羅嘉了:所以,當他坐在那架被基利曼監視著的風暴鳥駛向地面的時候,比起屈辱,原體心中更多的是慌亂,是對幾分鐘之后的未來的恐懼。
只不過這份恐懼,最終止步于完美之城罷了
當羅嘉看到這座他畢生的心血依舊佇立在那里,而且還在熠熠生輝的時候,原體的思維敏捷就讓他確認了一件事情:最起碼,情況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否則,映入他眼睛的,就只會是完美之城的灰燼了。
想到這里,原體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就像被彈壓到極致的彈簧突然被松開了一樣,雖然面前的完美之城其實保證不了什么,但原體的內心還是大大地松懈了,連目光都和睦了不少:甚至當他看到向他走來的基里曼時,安靜下來的心中居然也能積攢起幾分善意。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他的這個馬庫拉格兄弟雖冥頑不靈、野心勃勃、驕傲自大、惹人生厭、毫無靈性、肆意妄為……
但如果不提這些缺點的話,基利曼也是個不錯的人啊。
秉持著這種想法,羅嘉率先朝基利曼露出了微笑,這個反常的微笑反而讓走到一半的基利曼,為之愣了一下,本能地重心向后,擺出了一個隨時打算行動的姿勢:這突兀的動作,讓三個原體之間那本就微妙的氣息,頓時陷入到了莫名的尷尬之中。
你在干什么?
讀懂了摩根用眼神發送過來的困惑,反應過來的基利曼只能面露尷尬地搖了搖頭,勉勵微笑著,作為對羅嘉的回應,隨后,他又快走了兩步,先一步握住羅嘉的手,腦海中卻是浮現著大懷言者剛剛對他微笑的可怖場面。
太嚇人了……
“希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讓你感到誤會,兄弟。”
基利曼擠出了一句話,卻不知道要再說些什么,所幸,羅嘉其實也并不想與深度他交談:在簡單地客套了幾句后,羅嘉便將目光轉向了姍姍來遲的另一位血親。
“好久不見,摩根。”
他笑得真摯。
坦白來說,羅嘉對于摩根的印象其實很不錯,他們雖然只在幾十年前,一起接回還在諾斯特拉莫上的康拉德時,有過短暫的碰面,但那次碰面總體來說還算愉快,尤其是摩根最后主動向羅嘉討要圣言錄的行為,更是讓大懷言者給她打上了一個【有靈性】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