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工作的狂熱顯然勝過了對兄弟遺骸的尊重。
但似乎……又沒有?
阿庫多納想不明白,他從不擅長窺探人心,他的副手所羅門德米特里倒是很擅長這一點,也很擅長指揮軍隊:阿庫多納自認為他的指揮才能只有德米特里的一半。
他只能理解為這是法比烏斯對于預防枯萎病的執著心態:畢竟這位老戰友也是當初的兩百帝子劍士之一,他和阿庫多納都是親眼見證過枯萎病的威力的。
宮廷劍士搖頭嘆息,他翻身走下手術臺,在法比烏斯的工作臺旁邊駐足觀望了一會,卻又很快失去了興趣,將目光轉移到了那些更具生活氣息的地方:這個角落僅占據了藥劑室的冰山一角,但卻是這個龐大的房間中,唯一一處讓阿庫多納覺得自己可以呼吸的地方。
只有在這里,他才覺得法比烏斯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狂熱投身于醫學的機器:他可以窺探到這位軍團首席藥劑師的在私人愛好方面的一些興趣,比如說一個很好用的生發劑(阿庫多納將它悄悄的塞在了自己的披風底下),又比如說鋪滿了半張墻壁的照片。
“嗯?”
阿庫多納皺起了眉頭。
“法比烏斯?”
“怎么了?”
法比烏斯頭也不抬,
“你是什么時候,對凡人的小丫頭起了興趣的?”
“……啊!你說那個啊!”
藥劑師抬起了頭來,他的聲音中終于有了幾絲起伏,只見他迅速走到了阿庫多納的旁邊,帶著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嶄新狂熱感,將那張照片握在手里:上面赫然是個粉發赤瞳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她么?”
“……誰啊?”
“她叫室女座,阿尼亞,是第二軍團的基因原體摩根身邊的一個新型人造人,這是軍團中那些前往阿瓦隆留學的智庫兄弟告訴我的:在聽說這個存在的那一刻,我就對她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為什么?”
“為什么!”
法比烏斯的聲調提高了。
“這位破曉者之主可是通過我們未知的技術,雖然還不確定是現實宇宙技術還是亞空間的技術,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生命,不像是機械神教手下那些毫無自我思維與理性可言的東西,而是一個乍一看與普通人毫無區別的智慧生命:你居然還要問我為什么?阿庫多納?”
“如果不是工作繁忙,以及我們從未與第二軍團合作過,我甚至想親自拜訪一下摩根閣下,詢問她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創造新的生命是宇宙中最神圣的事業!也是我終生的夢想所在!”
“……也許吧。”
看著法比烏斯那熊熊燃燒的瞳孔,阿庫多納張張嘴,明智的沒有繼續爭辯下去,他的目光繼續在剩下的照片中徘徊著,并很快鎖定了最大的那一張:這是一張類似于宣傳海報的全身像,一身戎裝的阿瓦隆女王被她的子嗣簇擁著:正是這樣一位人物為帝國戍守遠東。
阿庫多納勾起嘴角,他在那些簇擁著蜘蛛女皇的破曉者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你是從哪里搞來了這張宣傳海報的?法比烏斯?”
“這可廢了些門路。”
法比烏斯接過了它,他用一種讓阿庫多納說不上來的古怪目光盯著這幅海報,就仿佛在目睹著銀河中從未出現過的新事物:沉默持續了差不多半分鐘,隨后,首席藥劑師突然指著宣傳海報,向阿庫多納提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看見什么了么?”
“在這上面?”
“對:你看見什么了么?”
“呃……原體,阿斯塔特,還有巨大的星圖和旗幟?”
“……”
“怎么了,法比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