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大人是絕對不會拒絕我們的采訪:他的溫和人盡皆知。”
“那也要分環境。”
“別忘了,再怎么說:他也是人們口中的【狼神】。”
琪樂伸長了手臂,雪白的皮膚在日冕下耀著微光。
“你看,梅薩蒂。”
“官員、將軍、貴族,還有我們的同僚中那些衣著華麗、不可一世的家伙,他們的所作所為早在一個月前便已顯露無疑了:我們為什么要和這些人為伍呢?他們的魯莽注定會惹怒原體的。”
“有點耐心吧:為了你自己。”
“畢竟,我們沒必要無端承受這些半神們的怒火。”
琪樂的聲音依舊柔軟,但其中蘊含的冰冷卻讓梅薩蒂在烈日底下依舊打了個寒顫:她經常懷疑這位引導著自己的老前輩是否真的擁有屬于人類的全部情感,琪樂在很多時候的行為與話語,就仿佛早已脫離了他們所在的維度,高高在上的點評著所有人,就仿佛是她和旁人不是一類生物,一個族種。
這讓梅薩蒂覺得很不舒服。
她順從了琪樂的話語,一起放慢了步伐,在能夠允許一整個軍團并肩前進的主干道旁等待:在未來的十幾天里,人類帝國的無數精銳將從這條用巨型引擎與可動巖石燃燒器開拓出來的康莊大道上,驕傲地行軍而過,接受至高無上的帝皇與諸位原體們的檢閱。
那會是傳奇般的一幕。
“據說機械神甫們只用了幾周的時間就完成了拓基。”
梅薩蒂擦拭著汗珠,臨近的火炬讓她覺得煩悶:那是一座用巨型獸人的頭骨所打造的立柱,使用的是在烏蘭諾戰爭中,給人類遠征軍留下了足夠印象的敵手:它們的皮肉被洗去,野蠻的頭骨上安裝了帶有無煙钷素的火盆,熊熊燃燒著藍白色的明焰,就此持續幾十個日夜也不會有停息的跡象。
像這樣的勝利火炬成千上萬的被樹立了起來,從天際線的一端延續到了另一端:即將舉行閱兵的主干道幾乎將整個烏蘭諾主星縱向的切成了兩半,而火炬則是每隔三五步遠便有一處,這便是用來炫耀人類遠征軍在烏蘭諾前線殺敵之巨的最好的辦法。
“據說,他們為此而留下了數以千百萬計的綠皮尸骸,先砍下它們的頭顱以作他用,然后再將軀體和獸人皇宮的遺骸一并掩埋進山谷般的裂隙中:機械神教的鐵針在烏蘭諾的土地上切開一道口子,又輕松地縫合了它,在這條裂谷的上方便是用來檢閱軍隊的主干道。”
梅薩蒂如同一個小女孩般講述著這個不久之前的故事,為了她無法親眼所見的,如同奇跡般的施工過程而嘖嘖稱奇,雀躍的氣息在她的身旁縈繞地如此之濃厚,幾乎已經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就像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記敘者。
“你能想象嗎?琪樂女士,所有的十九個軍團都將參與到這場檢閱儀式當中,那些傳說般的戰士將出現在我們的鏡頭里,泰坦和戰艦的陰影將令人興奮到癲狂,但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些:一想到我居然能有機會將所有的基因原體,都拍攝到同一幅照片里面,我便感覺我迄今為止的人生都是成功的。”
“我的生命就是為了這一天。”
梅薩蒂撫摸著嘴唇: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在發抖。
“一張可以容納所有的基因原體的作品,甚至可能含有帝皇,無論它會是一張照片,一幅畫卷,還是親歷者的一份筆錄,都注定將與整場大遠征一同不朽:也許直到十個千年后的銀河中,也會有無數人去爭搶我留下來的作品。”
“我將不朽:與這一切。”
“你難道不感到激動么?”
“我早就已經激動過了。”
琪樂站在哪里,卻仿佛與整個世界相隔著厚重的屏障,她無悲無喜的注視著遠方的空港:原本那里只有機械運轉的摩擦聲,整齊而又單調,但現在,伴隨著兩隊穿梭機的身影逐漸靠近,屬于人類的嘈雜卻已經后來居上了。
即使相隔了幾千米,琪樂依然能聽到各種各樣的人士在大聲的要求進入到港區中,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記述者,均從神圣泰拉上走出來的狂人,在自己的小圈子中擁有著各種華麗的頭銜,一個個的自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們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徽章和身份證明,無不是想表現出自己的獨一無二,但警衛部隊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人:這還只是禁軍派遣過來的凡人力量,真正擔任守衛工作的阿斯塔特們甚至不屑于開口去驅散眼前的凡人,他們的全身心都集中在逐漸降落的穿梭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