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格瑞姆微笑了起來,他朝著莫塔里安的方向點了點頭,讓死亡之主的辛辣諷刺就這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莫塔里安用他那沙啞的沉重嗓音哼了一聲,不再理會,讓鳳凰能夠借機看向別處。
至于死亡之主本人,福格瑞姆對他沒什么興趣,畢竟這家伙幾十年來從未改變過:不過,真要說的話,莫塔里安在這段時日里的確變得勤奮了不少,經常有人能夠看到他泡在圖書館的歷史區里面。
于是,鳳凰轉過頭來。
“我可以不聊藝術,兄弟:但我們應該聊點別的東西。”
“比如說?”
“比如說治國理政:如何?”
“那你還是聊聊藝術吧。”
莫塔里安還沒開口,坐在旁邊的大汗反而先開口了:察合臺可汗依舊是那副看似粗魯,實際上卻充滿了精巧的裝扮,但這一次,他為自己選擇了一件長袍,用于出席烏蘭諾上的戰帥典禮,這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君王了。
但顯而易見的是,察合臺可汗本人對這種改變很不適應。
他的聲音也更嘶啞了一些。
“畢竟藝術這東西即使出錯,姑且倒也死不了人。”
“那你可太小看藝術了,我的察合臺可汗兄弟。”
“我沒有小看藝術。”
“我也沒有小看某人的危險。”
可汗沒有轉頭,他從始至終都在緊盯著弦窗外的光景,反正福格瑞姆是不明白,烏蘭諾那鐵灰色的蒼穹和近地軌道上烏壓壓的軍團艦隊有什么好看的:沒錯,數十支遠征艦隊集結于一處,安靜等待著地面塔臺安置的場景的確很震撼,但也僅此而已,鳳凰從不覺得眼前的這些戰艦是值得他尊敬的力量。
哪怕這些船只在未來的某場戰斗中全軍覆沒,對于帝國來說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嗎?
鳳凰前傾著身子,他確定察合臺能夠注意到他的語氣。
“你在說我么,兄弟?”
“可以是任何人,福格瑞姆:我只是希望你注意,治國理政可不是你口中輕飄飄的詞匯,糟糕的藝術只是一幅畫作或者樂曲的問題,最多能毀滅掉一名藝術家或者一個劇團的好名聲,但若論威脅,其最恐怖的上限,也遠不如你口中【治國理政】最輕微的下限。”
“你隨便吐出的一個詞,背后可能就是成千上萬的人命。”
鳳凰眉頭一挑。
“這個數字令你忌憚,兄弟?”
“我不會恐懼,我只會慎之又慎的去思考他們的意義。”
“聽我說,鳳凰:你即使學不會忌憚與尊重,最起碼也要學會去考量其中的價值。”
“可以無情無義。”
“但不能無憂無慮。”
“他說的對。”
話音剛落,還不等福格瑞姆醞釀好他的反擊,一道新的聲音便重新加入到了話題中:原本一直在低聲祈禱的大懷言者抬起頭來,出言肯定了可汗的話語,他的瞳孔中還倒映著戰爭的色彩,讓剩下的三個人都不由得有些驚詫。
而羅嘉則沉浸于自我的理解。
“你不能松懈,鳳凰,尤其是當事情涉及到了神皇、帝國、遠征以及一切與現實有關的方面時,毫不負責的言語與褻瀆無異,平日里的隨意和松懈會影響到你在必要時刻做出選擇的理性頭腦:你越是頻繁的提及到什么東西,你在內心里就會對其缺少相對應的尊重。”
“因為你認為你已經在這方面足夠強大了,不必再去尊重。”
“我沒這么想……”
“這是事實:不以你個人的思想與言語而轉移。”
羅嘉的聲音緩慢且冷靜,依舊是福格瑞姆所熟悉的溫和強調,但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事物了:鳳凰的面容上還殘存著與察合臺可汗對抗時所殘留下來的酡紅,他微皺眉頭,掃了眼羅嘉的面龐,那是一張令他無比陌生的臉。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狂熱?
以前也是如此:但羅嘉現在的狂熱明顯有些不對勁。
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