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我的兄弟:我想和誰聊天應該都不奇怪吧。”
荷魯斯只是微笑。
“再說了:讓別人看到我們兩個相處融洽,總是好的。”
“那很有價值。”
“這讓你不滿么,摩根?”
【不,我只是有些不解。】
他們相差半個身位,荷魯斯走在了前頭,走下陽臺,在一小隊禁軍衛士的肅殺中穿行而過,幾名加斯塔林和圓桌騎士始終沉默的跟隨在遠方:荷魯斯的貼身衛士們時刻緊盯著他們身著銀甲的同僚,反而是摩根麾下的老兵們,要顯得游刃有余的多。
荷魯斯親眼所見:摩根這邊為首的拉納,雖然身著一副沉重的終結者甲,但直到他擦著一位加斯塔林的后背走開的時候,牧狼神的精銳才詫異地轉過身來,覺察到了破曉者剛才的存在。
牧狼神注視著這一幕,他的面容波瀾不驚,唯有一只手掌在沉默中慢慢的握緊成了拳頭:沒人知道荷魯斯在想什么,也許是在想那些曾經為了第十六軍團贏下【影月蒼狼】稱號的泰拉裔戰士,但他注定想不起來幾個名字了,僅有的那些也不會和他太過親近。
(影月蒼狼這個稱號是在荷魯斯回歸之前,第十六軍團在月球收復戰中為自己贏下的,等到大遠征末期的時候,荷魯斯的麾下其實已經沒有幾個泰拉人了,作為其中代表的克魯茲雖然有能力,但是并不被荷魯斯重視。)
“你有什么不解的,摩根?”
【倒不如說是單純的好奇。】
順著荷魯斯的視線,摩根自然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不過她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為之驕傲:畢竟荷魯斯就在眼前,而且勝過加斯塔林也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情,他們的實力向來比較……抽象。
牧狼神的原體衛隊也許是所有原體衛隊中最獨特的那一款:從職責上來說,加斯塔林作為影月蒼狼第一連精銳部隊的職責大于作為原體衛隊的職責,所以比起在荷魯斯身邊擔任保鏢,他們更習慣在最重要的戰場上死的滿坑滿谷。
不久之前剛剛結束的烏蘭諾戰役便是典型的案例,由阿巴頓親自統率的加斯塔林在戈戎和烏蘭諾兩場攻堅戰中,幾乎與獸人帝國的精銳們同歸于盡,不得不從各連隊中抽調精銳才得以重現:像這樣的毀滅與重建在加斯塔林一百多年的歷史中上演過很多次,也導致了他們的戰斗力其實得不到保證。
就連荷魯斯也習慣了:他朝著摩根微笑,絲毫沒有因為子嗣的失態而感到尷尬。
“你在好奇什么?”
【你是奉帝皇的命令來收集兄弟們心中的夢想,對吧?】
“是要求,摩根:這是來自于父親的要求,而非帝皇的命令。”
【在我看來沒什么區別。】
摩根悄聲地嘀咕著。
【我只是更好奇另一點:在帝皇發布了他的要求后,你有沒有當場給予他答案呢?我挺好奇你現在的夢想是什么,荷魯斯?有興趣跟我袒露一二么?】
“我的?”
荷魯斯愣了一下,隨后,他便笑了起來,走在前頭,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摩根緊緊的跟上了她的兄弟,等待著答案:她知道倘若荷魯斯沒有立刻拒絕的話,他一定會給出一個回答。
真實性另說。
牧狼神沒有立刻停下,他帶著摩根走過來了低洼,將禁軍與原體衛隊都留在了身后:現在,兩位原體的子嗣們反而站在一塊,和帝皇的親選們大眼瞪小眼,都試圖距離平臺站的更近一點。
但摩根沒有關注這些,她更在意荷魯斯的身影:迎著月色,牧狼神正一步步地登向最高處,沉重的鐵靴踩在白石臺階上,每一步都鏗鏘作響,宛如兵器的嘶鳴,他的目光與蒼穹上的瘋月一同升起,直到它君臨于世界的頂峰,那些遠比它更強大的恒星,此時也只能是最平凡的星辰,拜服在它的麾下,化為永恒光芒的陪襯。
他每走一步,瘋月便距離那偉大的制高點又近了一層,直到他們雙雙屹立在最高處,直到荷魯斯佇立在瘋月的最下方,從他的眼眸中襯出深霾與迷泫的色彩,整片大陸的篝火都籠罩其下:伸出手,一爪便能緊握住萬千名戰士,再揮一揮胳臂,無數獵獵飄揚的軍團旗幟便因刮起的旋風而抖動,它們身上的光芒晦暗不明,時而鮮亮,時而沉寂在無邊的夜色中。
月光灑在荷魯斯的肩頭,明明不應該有影子,但他的背影此時卻顯得如此粗野且強大,耳旁的巨狼將每一絲毛發投放在地面上,似乎活了過來,滿嘴的尖牙利齒,仿佛要吞掉荷魯斯的頭顱,又仿佛它本就是荷魯斯生出的第二顆頭顱,與他一同窺伺萬物。
這一切都太虛妄了,摩根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而還沒等她分清楚,便發現自己已然被籠罩在了荷魯斯的陰影中,當牧狼神轉過身來的時候,他莫名的影子不但吞噬了摩根,甚至吞噬了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如帝王般,禁軍、破曉者與影月蒼狼們都被困在了這股來路不明的黑暗當中,而他們卻是尚未察覺,又或者習以為常。
就連禁軍也是如此:按理來說他們不可能如此地遲鈍。
“不上來么,摩根?”
當牧狼神微笑,朝他的姐妹伸出手的時候,巨大的陰影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了,那蒼狼與那隱約間的兇惡頓時無影無蹤,只留下了牧狼神溫和的笑臉。
摩根眨眨眼睛,有些質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過,她并沒有選擇多想,而是選擇相信她在這一刻所看到的現實:荷魯斯只是正巧站在了瘋月的最下方,他腳下的陰影也只能籠罩住他自己,至于除此之外更多的事情……
記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