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原體。
天使與牧狼神并肩而坐,鳳凰與戈爾貢耳鬢廝磨,死亡之主與緋紅之王各自將對方放在了自己看不到的視覺死角,而后者的另一個視覺死角上,則擺放著嘻嘻哈哈的芬里斯狼王,察合臺可汗與安格隆彼此之間點了點頭,姑且容忍了對方的存在,莊森則是占據了全場最冷清的一個位置,有摩根陪著,他坐在了牧狼神的正對面。
或是嚴肅、或是嬉笑、或是云淡風輕,或是憤世嫉俗,全人類與全帝國的主君統御著他麾下數以百萬計形形色色的世界,而他所擁有的十九個孩子,也是理所應當的顯露出的十九種,乃至更多的,截然不同的姿態。
這樣的特點仿佛天生就是為在他們之中制造分裂與對立:無論是哪位原體開口發言,無論他究竟想表達什么思想,無論他所討論的事情是否關切眾人的利益,總會有其他的兄弟皺起眉頭,用沉默或者冷笑來反對他的觀點,也會有另一批兄弟笑容和藹,與前一批的反對者們隔空相對。
屆時,支持反對者的,駁斥反對者的,站在理性的觀點上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一方的,亦或是單純的討厭某一方里面的某一位兄弟的都大有人在,混亂的局勢宛如往清水中倒入一滴墨粒,一旦開始便再也沒有能夠收斂住的辦法了。
正因如此,當眾多原體兄弟卸下他們的盔甲與武裝,離開他們信任的子嗣,身著便衣,圍繞一堆剛剛被點燃的篝火,席地而坐,摩肩接踵的時候,第一個發言的,自然便是空氣中面面相覷的尷尬,以及某些兄弟或是避而不見,或是針鋒相對的目光了。
空氣很安靜:直到第一個用笑聲打破沉默的勇士出現。
“這樣的聚會經常舉辦么?”
眾人循聲望去,阿爾法瑞斯的面容隱藏在了漸褪的陰影中,但作為最小的兄弟,他滿腹的好奇心在話語中呼之欲出。
“并不多。”
回答他的是牧狼神。
“你的運氣很好,阿爾法:你趕上了人數最多的一次。”
“是啊。”
荷魯斯還想說些什么,但莫塔里安沉重的不滿打斷了他。
“也是最不可能討論出任何實際成果的一次。”
九頭蛇夸張的挑起眉頭,看向荷魯斯略顯尷尬的臉,死亡之主忿忿不平的呼吸聲在兄弟間回蕩,有人想要勸勸他,但彼此對視后,先開口的卻是圣吉列斯。
“好了,兄弟。”
大天使的微笑足以平息掉空氣中是任何悸動。
“你不能指望每一次兄弟間的談話都要達成些什么,有些時候,談話本身就是意義所在:我們有多久沒有坐下來把酒言歡了?總待在自己的軍團里會顯得孤僻的,你應該理解這樣的痛苦。”
“我是在履行責任!”
死亡之主的聲調高了一層。
“作為兄弟,和其他的兄弟談談心不也是責任所在嗎?”
鳳凰舉著一枚金杯,他微笑的在費魯斯耳旁說著什么。
“更何況,任誰也不能說我們的這次談話毫無意義:我們的父親在臨走前想知道些什么,有關于我們的夢想和期盼:作為子嗣,我們有義務告訴他。”
“就好像告訴他,他能站出來幫我們完成一樣。”
莫塔里安冷哼了一聲,他的這句埋怨反而在原體里面引來了為數不少的贊同聲:喬戈里斯的大汗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就連圣吉列斯的瞳孔中也閃過一絲色彩,沒有立刻反駁莫塔里安的話語。
“他——自然是不行了。”
這獨具一格的長腔與戲謔幾乎只屬于諾斯特拉莫人:康拉德癱在了科拉克斯的身旁,他原本想惡趣味地將鴉王與基里曼隔開,直到在正式落座前,摩根的一記兇狠眼神把他拖到了自己的旁邊,和另一邊的莊森同時看管起來。
“但別人可未必。”
午夜幽魂露出滿嘴的尖牙。
“在場這么多兄弟,沒準兒就有人能助力你的夢想呢。”
“除非:你開不了口?”
康拉德毫無畏懼的與莫塔里安隔空對視,直到他發現身前的這團篝火實在是有點渺小:午夜幽魂本能地看向摩根,但作為東道主,蜘蛛女皇卻不想搭理他。
“康拉德說的有道理。”
到最后,還是基里曼轉過身拿了一把柴火,添入其中:干柴倒是被堆壘的四處都是,每一個基因原體的手旁都有一些,在眼看著火光更旺了點后,馬庫拉格人財后知后覺地看向各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