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有預料,但你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你生命中最美好的夢想以如此直白且蠻橫的方式砸在了你的臉上,就連基因原體也不得不為之驚愕,當一切都開始運轉的時候,你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
親情、榮耀、信任、權力……
也許,還有更多:但現在的你已經沒精力去分心了。
你如夢方醒、渾渾噩噩,過去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記憶在你的腦子里攪成了一團漿糊,宛如一塊被砸在了地上,又用皮鞋踩了又踩的三明治,挑剔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純粹的色彩:在過去的幾天里你都做了些什么?問題的答案恐怕比被風吹走的生菜還要難找。
你只記得,自從最后一隊來自于一條根本讓人記不住名字的遙遠戰線的凡人輔助軍們,從帝皇與原體的鋼鐵高臺面前走過,宣告了那場正逐漸變成一次處刑儀式的閱兵式最終結束后(你甚至聽到就連伏爾甘都長舒了一口氣,忘記了去慰問那些疲憊的凡人士兵),你就再也沒有得到過哪怕一次稍微正常的休息時間。
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而這是值得的:至少現在的你認為是值得的。
在之后的幾天里,你奔波,你忙碌,你與各色各樣的人士不斷地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用一雙雙沉浸在權力與掐媚中的眼睛填滿了自己寶貴的每一個小時,塞詹努斯與馬赫洛斯特輪流跟在你身后,他們懷中的電子板與記錄筆一直都在沙沙作響,上面的每一個人名和行程安排操控了你的身體,就像玩偶師在操控他的作品一樣。
你感謝他們的付出,以及他們出類拔萃的能力,倘若沒有他們在你的耳旁提醒,你是絕對記不住如此繁多的名字和尊位的:天知道你面見了多少人,又強行忍受了他們中多少的無恥和貪婪,與這些肉體凡胎相比,前幾天與基里曼和摩根的見面,竟顯得輕松愉快。
還有莫塔里安?
哦!他那張臭嘴!兩相對比下來竟顯得像個可愛的天使!
兩相對比之下,你的血親兄弟們也許野心昭彰、貪得無厭、小肚雞腸、但他們的笑容和面龐至少能讓你的呼吸更輕松一些,你不必裝出一副對他們的那些可憐的功績和過往了如指掌的樣子,也不必分辨那些因為過度的延壽手術以及美化工程而變得愈加不堪的面容。
天知道對著那幾張連一丁點含人量都沒有的笑臉,你是如何做到沒有拔出破世者的。
這一切都讓你惡心,無論是應酬還是交易,甚至包括其背后的權力本身,都讓你惡心,但你依舊牢牢的握緊著它們,清晰無誤的認出與說出了每個人的名號:他們從帝國的四面八方趕來,只為在你的父親回歸泰拉之前,能夠徒勞地在他面前完成最后一次諂媚。
而其中最愚蠢的,居然真的認為他們能夠改變你們的思想,這就是設立高領主制度后,所產生的最壞的一個問題,現在:隨便哪來的頭頭腦腦,都覺得自己能夠對帝國和大遠征指手畫腳了,尤其是那些來自于泰拉的混蛋,他們把高領主的勝利看做是自己的勝利,就差把鼻子翹到天上去了。
你鄙夷這些人,不僅是因為他們的丑態,還因為他們之所以能夠盤踞高位,靠的并不是他們的能力和功勛,而是出身以及不擇手段的卑劣:但你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在這些骯臟的亂石中,依舊隱藏著能夠博人眼球的璞玉。
他們的地位來源于勇氣、智慧和信念:盡管他們是凡人,你也發自內心的尊重他們。
這些名字被永遠的刻在了馬洛赫斯特的電子板上,盡管你早已將其爛熟于心,但你還是一遍一遍的保持閱讀與背熟,直到能夠隨時隨地的說出他們的尊位和經歷:他們往往有著你需要的東西。
你與軍事領主、帝國凡人輔助軍的總指揮、以及至高海軍領主如兄弟般的暢談,因為你知道他們是帝皇最為依仗的臂膀,而且每個人的手中都緊握著你現在最缺少的人力和運力資源,倘若你真的想用血與火的手段清理出帝皇賦予你的狼之國度,那么,與他們之間的友誼就必須如鋼鐵般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