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帝皇開口,尼凱亞上的俗世紛擾便無關緊要了。
想到這里,馬格努斯甚至向莫塔里安投去了得意的一瞥:他的兄弟肯定不會想到,當他還在爭取凡人中的支持的時候,馬格努斯早已看破了游戲的規則:他比死亡之主更早的意識到了帝皇的一槌定音勝過數百名權貴的表決。
這便是真正的智慧。
但也需要真正的勇氣:僅僅是承受這太陽的勇氣。
原體彎下了腰,他以空前的耐心忍受著疼痛,等待著時間:整個會場伴隨著馬格努斯的動作,而安靜了下來,數百道目光逐漸聚焦在了高臺之上,那始終一言不發的光輝里,無論是原體還是凡人,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帝皇的開口,給予這太陽真正的裁決。
有些人正怒火中傷,他們希望帝皇能夠親口否認與這輪污穢的產物有著任何關系;而還有些人的瞳孔早已濕潤,他們堅信這就是帝皇最后遺失的靈魂碎片;那更多人只是皺起了眉頭,或者貪婪地思索著這股嶄新的力量,或者仔細地思考著:倘若帝皇點頭,他們以后又該如何對待來自于亞空間中,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的無形力量。
所有人都在等待:無論是卑微的權貴還是舞臺上的馬卡多。
他們并沒有等太久。
不過是幾秒鐘后,一直以來都不露聲色、斟酌權衡的人類之主稍稍昂起了他的頭顱,在每一個人看不見的維度中,高臺下的掌印者收到了來自于主君的命令,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將全場的目光吸引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邁步,站在了馬格努斯的面前。
“有些問題需要你回答。”
這是一句通知:猩紅君王的腰彎得更深了。
“回答我,馬格努斯:你是在何處尋到了這股力量呀?”
力量:這個頗為中性的定義讓不少人開始了暗自思考。
“請容許我回答。”
馬格努斯直起了身子,他看起來對于這些預期的刁難早就胸有成竹了,接下來,普羅斯佩羅人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詳略得當的講述了他是通過何種方法,接觸到了這神圣的太陽。
他以常人無法想象的豐富情感闡述著那指引他前往的古戰場是多么的慘烈且輝煌:即使在座的眾人皆是鐵石心腸的混蛋,但在這個陰影里面,也有不少抽泣的聲音緬懷著那些不散的英魂,他們無不被馬格努斯情緒所感染了。
但接下來,在最敏感的人也無法調轉神經的關口,馬格努斯的腔調便陡然一轉,狠狠的握緊了所有聽眾的心臟:他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雄偉,仿佛真的存在著千萬道無形的英靈,親自為觀眾們上演當時的場景。
他們如何長眠?他們如何留守在曾經的戰斗之地?他們如何指引著幸運的基因原體踏上全人類命中注定的道路?而馬格努斯又與那位獵捕白鯨的船長何其相似:他是如何率領著他的部下們,在狂風惡浪的亞空間中迎頭起航,經歷多少令人冷汗直流、心臟驟停的危機,才踏上了最終的烏托邦之岸。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一場也許跨越千年的史書,便在每一位聆聽者的腦海中緩緩流淌,不少人直到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的面容已經被淚水所染濕,他們的心靈已被馬格努斯所感染:當他們再次望向那個太陽時,這些位高權重者的目竟與羅嘉別無二致。
“終于,我找到了它。”
但原體并沒有在意這一切,即使對于馬格努斯來說,用他的豪言與人格魅力來鼓舞這些凡人也是易如反掌的天賦技能:現在的原體只顧著向掌印者,以及坐在掌印者背后的帝皇行禮,他已經盡可能詳細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而掌印者則是面如冰霜:他的聲音比平常更蒼老。
“也就是說,你在一處前所未有的古戰場遺跡中,被一些你眼中的人類英靈所引導,在亞空間的最深處中尋到了它,一處就算是你也無法再處前往的地方:你為此而嘗試過嗎?馬格努斯?”
“阿瓦隆總是神秘莫測的。”
原體笑了一下,他似乎想要彰顯的更自信一些,但帝皇的奴仆并沒有搭理他的變化。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確定這便是你口中的人類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