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前相比,我總覺得現在的你有種撕裂的感覺。”
“撕裂?”
原體咀嚼著這個詞。
“您是想說:言不由衷?”
“的確。”
尤頓點了點頭,目光注意到原體眉角下的淚痕。
“說真的,羅伯特,在我走進房間之前,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在我的面前哭泣,雖然只是短暫地抽泣了一兩下,但是對于你來說也是難得的經歷了。”
“還記得么:當初康諾出事的時候,你都堅強的像是塊鋼鐵。”
“因為此一時,彼一時。”
原體扔下了叉子。
“那個時候,雖然我的內心中也充滿了悲傷,但更多的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清楚的知道是誰需要為這悲劇負責,敵人是清晰的,所以復仇的渴望也是強烈的,沒有更多的空間留給茫然。”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不該知道我該去恨誰,我也不知道我該去朝誰發泄怒火:我甚至無法確定到底應不應該為這場明顯的悲劇而在胸中積蓄憤怒,因為這一次,我竟找不到真正的兇手。”
“無論是我們還是泰拉,我們好像都是眼下局勢的推動者。”
“所以……你茫然了?”
尤頓點了點頭,她其實不是很能聽懂基里曼的話語,也并不是打心底里認同他的想法,但作為養育了這位基因原體的母親,尤頓女士很清楚:馬庫拉格之主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場錙銖必較的辯論,而是需要將心中的一切想法傾訴出來。
是非對錯,之后再說。
“是啊。”
基里曼干脆癱在了椅子上。
“我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真的么?”
尤頓開始收拾餐盤,明顯不認同原體的話。
“你說你不知道該做什么,你說自己正在茫然失措?但是,自從巴達布危機爆發以來,羅伯特,我的孩子,你的每一次行動都是非常準確且致命的:你將自己關起來,但你依舊保證了五百世界能夠發揮出幾乎所有的戰斗力。”
“說真的,這就很……”
“言不由衷。”
原體第二次說出這個詞,他的嘴角上掛著一抹苦澀的微笑。
“是啊,我總是這樣,說一套然后做一套。”
“在內心里,無論我再怎么的抽泣也茫然,但在表面上,權衡利弊的技巧和許多政治的本能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無關我的想法,我會下意識的執行它們:仿佛我的理性和感性是分開的。”
“我的內心在尖叫,它在告訴我不要與泰拉為敵,但是在收到巴達布求救信號那一天,我立刻就決定了要全力支援他們,因為我必須向外人證明我所簽署的每一份盟約都是真金足赤的,這種理所當然的答案戰勝了我內心的想法。”
“不過它……”
“不過它并非全是理性?”
尤頓笑了起來。
“羅伯特,你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支援巴達布的時候,你的內心中其實還是有怒火的,對吧?你知道不能把事情鬧大,但你的感性也在催促著向泰拉的復仇,尤其是在經歷了尼凱亞上的損失過后。”
“……”
“沒錯。”
原體揚起了頭,望向掛在墻邊的極限戰士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