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你不會真以為高領主是帝國真正的統治者吧?”
荷魯斯不說話了,他默默的飲下一口酒,示意兄弟繼續說。
“荷魯斯,我們都知道:高領主只是帝皇的家仆而已,他們并沒有更多的自我權力,這也是我不會因為巴達布危機而憎恨這些高領主的根本原因,因為我知道,他們也只是一群高級打工仔罷了。”
“打工仔?”
“阿瓦隆傳來的詞:破曉者們總是會有些奇怪的口癖。”
“繼續剛才的話題:若是我們看向高領主的身后,我們就會發現無論是掌印者還是高領主,他們的權力歸根結底,都是來自于我們的基因之父的,而他們的統治范圍也只局限于太陽星域。”
“在銀河的其他地方……”
“是我們的天下。”
牧狼神笑著補充道。
“所以呢?”
“所以,實際上統治這個人類帝國的,是以帝皇和他的子嗣,也就是我們這些基因原體所組成的【帝皇家族】:這完全符合普世帝國的第一個必要條件。”
“就是有些落后……”
基里曼小聲地嘟囔著。
“那第二點呢?”
荷魯斯接著追問。
“第二點才是問題所在。”
基里曼嘆了口氣。
“實話實說:如果你選擇將全人類看作一個整體的話,那人類帝國絕對不是普世帝國:以帝皇對于血脈的嚴苛程度來看,我們反而更像是一個講究種族純潔主義的極端民族主義國家……”
“這你就錯了。”
荷魯斯打斷了他。
“基里曼:民族這個概念在幾萬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人類就是人類:只要是純潔的人類就是一個團體。”
“只不過,人類本身卻無法將自己視為一個團體:銀河境內超過九成九的帝國子民,他們終其一生的視野也只會局限在他們生活的那個世界甚至是巢都的內部,你想讓他抬起頭來,將銀彼端座的另一個世界視為自己的同類,多少還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當初在泰拉上,一片小小的大陸就可以劃分出成百上千截然不同甚至反目成仇的民族:你又怎么能指望帝國現在的一百萬個世界會團結成一個集體呢?我們絕不是什么民族主義國家,我們面對的情況就是一個普世帝國。”
“這是現實,基里曼:不是我們靠臆想能改變的東西。”
“你說的有道理。”
原體點了點頭,但他并沒有完全肯定荷魯斯的觀點。
“但既然如此,我們想要為一百萬個世界尋找到一個共同的價值觀念就更為困難了:之前的大遠征不過是特殊情況,是紛爭時代的慘烈留給我們的禮物,這份禮物肯定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說詳細些。”
戰帥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簡單來說,帝國在此之前的普世觀念其實是【安全】。”
“安全?”
牧狼神咀嚼著這個詞。
“沒錯,還記得帝皇是如何形容大遠征的嗎?”
“當一個世界在戰火中慘遭蹂躪的時候,有上百個世界上的人類同胞正在紛爭時代的混亂里,苦苦等候著來自于母星的消息:而他們所經受的痛苦,正是大遠征一路上會如此順利的原因。”
“與紛爭時代那些異形與海賊所造成的苦難相比,臣服于帝國是個相當具有吸引力的選項:帝國能夠提供的軍事安全,就是大遠征時期我們最大的普世價值,而為了能被庇護在帝國的羽翼下,不同的世界都選擇向帝皇臣服。”
“這的確是一個普世價值:雖然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但問題在于,普世帝國之所以名聲不好,就是因為等待它們的往往是解體或者滅亡的命運:因為普世價值最后都是會破產的,反而被更狹隘的事物所替代,在之前是民族主義,之后也不好說。”
“這又是為什么?”
牧狼神像是個端正的學生般謙虛的詢問著,他意識到在有關于人類的歷史方面,基里曼的確能夠有資格成為他的老師:向自己的兄弟請教并不丟人。
“怎么說呢……”
基里曼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