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不是來當騎士的。”
“那些有資格當騎士的,已經在你的軍團里了。”
“他們是來卡利班,浸透了卡利班和暗黑天使的思想與文化,然后返回他們的母星,接替他們父親的總督位置,然后再將自己選定的接班人送到卡利班來,繼續運行這套扈從制度的。”
“這還是我在阿瓦隆學的:用來維護統治的確不錯。”
“至于城堡么:小小的代價。”
盧瑟笑得坦然。
“我總要有一個足夠尊貴的地方來容納這些客人。”
“再說了,我以前不也是向你申請過一個星堡的指揮權么?”
“我沒同意。”
原體雙臂交叉,氣哼哼地倚靠在了大理石墻壁上。
“星堡是用來打仗的:把它們留在后方是不可饒恕的浪費!”
“那我就只能廢物利用一下我們腳下的這座城堡了。”
盧瑟轉過身來,微笑著,看向他依舊有些惱怒的兒子。
“怎么?記憶中的家園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樣,讓你傷心了?”
“……”
莊森別過頭去。
“只是有些不適應。”
“不適應的地方還多著呢。”
盧瑟將紙間夾住的那張星圖放到了他自己的辦公桌上。
“消氣了么?”
他頭也不回地向原體發問。
而莊森沒有回話。
“消氣了就過來:我們來討論一下你需要適應的其他問題。”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在訓斥他不省心的兒子一樣,盧瑟的聲音中有著令原體側目的坦然。
至少莊森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注意到:盧瑟變了。
非常明顯的轉變。
在他們與大遠征的硝煙中分別了長達半個世紀后,他最尊重的凡人已經生出了些不一樣的傲骨。
莊森還記得在冉丹戰爭時,盧瑟與他正式的最后一面,那時的盧瑟雖然也很老練且鎮定,但與現在的狀態卻截然不同:現在的卡利班總督有一種云淡風輕的氣質,一種什么都不在乎的從容。
兩者之間的差別,就像是一個能力出眾,出海卻只有幾年的嚴肅大副,跟一個已經和大海混了一輩子的老練船長的區別:那是一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輕蔑。
這就是摩根和他說的,久居高位后的淡然嗎?
莊森不太確定,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可以肯定:當初他聽從了自己的內心中的想法,讓盧瑟去往遠東邊疆,盡情指揮千軍萬馬,直到他盡了興,然后再讓他成為大權在握的卡利班總督,并且還能夠在這個位置上肆意發揮,于星河間揮斥方穹半個世紀。
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如今的盧瑟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種奇怪的驕傲感開始在卡利班之主的內心里滋生,他踱步來到了盧瑟的身旁,發現這位老騎士的辦公位置,于他們在一百年前相識的時候,沒什么變化。
莊森覺得好受了一些。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向來不要在乎卡利班的變化,但是當他從大遠征中歸來,卻發現自己記憶中的騎士團城堡,被改造成了如今這種不倫不類的模樣后,他的內心中的確充滿了窩火。
這倒是不是憤怒,只是在一種難以形容的拘謹:原本習慣的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就像是頭被進化論甩開的猛獸,在新的天地里無所適從。
也許他還需要時間來適應。
莊森在心里嘀咕著。
又或者,他的確應該繼續投身于星海間的戰爭中:大遠征的高潮雖然已經過去,但依舊有大片的黑暗群星等待帝國的光復,至于帝皇托付給他的國度……
盧瑟統治的很好,不是么?
原體歪了下腦袋。
他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竟有些羨慕起康拉德了:倘若他的卡利班也能像那個混蛋崽子的諾斯特拉莫一樣,靠近摩根的話,他也可以將這些他向來不喜歡的事情,托付給一位令人安心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