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想駁斥你,盧瑟。”
“恰恰相反:我很清楚恐懼之眼的隱患有多大。”
莊森彎著腰,挪著步,把兩只大手并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就在幾秒鐘前,還在與他的臉雙向奔赴的陶瓷杯子,一點點地蹭到了盧瑟的辦公桌旁。
“但想必盧瑟你也清楚:被動挨打總歸不是什么好辦法。”
雖然口頭上在反對,但原體的語氣中卻是不乏討好:在發現盧瑟依舊雙臂交叉,只是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后,莊森只能靜悄悄地先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擺在原先的位置上,順便打理好盧瑟剛才暴起時,被氣流擾亂的各種文件:殺人如麻的雄獅此時竟有些笨手笨腳的。
做好這一切后,莊森又瞟了眼盧瑟的杯子,覺得有些不合適,便探出一只手,五指并攏,抵住了陶瓷邊,向前推了推。
再推了推。
嗯,還差點。
又戳了一下。
現在差不多了。
原體點了點頭,又瞄了一眼盧瑟的方向:在意識到他的養父已經調整好了呼吸,看起來已經沒有那么生氣之后,莊森便抓緊時間退到了稍遠的位置上。
啊,對了!
走到一半,靈機一閃的原體便強行改變了步伐,湊到了盧瑟的那張星圖面前。
當拍著胸脯,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的卡利班老騎士,再次看向他當年撿回來的討債鬼時,卻是發現了個專心致志,站在星圖前,面色嚴肅的統帥。
好吧,仔細想想,這小子平日里還是挺給他爭氣的。
盧瑟心頭的原本那點怒火,唰的一下子就熄滅了。
消失的和出現的一樣快。
莊森剛才都說了什么來著?
老騎士眨了眨眼睛:這才意識到莊森正站在星圖面前,手指著恐懼之眼的方向。
還算知道輕重大小。
不知不覺間,欣慰的笑容已經回到了盧瑟的嘴角。
“莊森,你是想說:我要塞化卡迪亞世界的計劃并不妥當。”
“從軍事的角度來說。”
“沒錯。”
原體點了點頭,原本有些詼諧的氣息一掃而空:當談話的主題移動到指揮與殺伐時,眨眼間,那個曾為人類帝國攻略了無數堡壘世界的卡利班獅王,便再次活生生地站在了盧瑟的面前。
有那么一瞬間,盧瑟感覺自己如癡如醉,陷入了往日回憶中最甜美的那一部分:當帝皇的艦隊還沒有抵達卡利班的時候,當莊森還只是騎士團中,一個身體素質異于常人的尋常兄弟的時候。
那時,從他手中接過了寶劍與盔甲,成為了大騎士團有史以來最年輕團長的莊森,不就是懷著相同的氣息,在禮堂中鼓動他們:團結卡利班上所有的騎士,將每一頭巨獸屠殺殆盡的么?
那是一切傳奇的起點: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傳記的話,莊森在禮堂中的那番發言,便是這本傳記最完美的序章。
足以傳唱萬年的序章。
在這一刻,盧瑟甚至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了,他盡可能的壓抑住短暫的失態,低下頭來,詳裝作思考的樣子,在因記憶而混混沌沌的腦子里,挖掘著有關于恐懼之眼的信息。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么辦。”
盧瑟咳嗽了兩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正常。
“肯定不能不管,莊森,恐懼之眼是莫大的威脅,而帝皇愿意將此地的防守全權交給我們,無疑是他莫大的器重與信任,我們必須為帝國防御有可能的入侵。”
“你說的沒錯,盧瑟。”
原體沒有否認這一點,他的目光停留在星圖上的黑窟中。
其實坦率的說,帝國中還沒人能夠下結論,證明恐懼之眼中存在著對人類有害的威脅:但是反過來說的話,也沒人能確定恐懼之眼里面沒有對帝國的威脅。
不過,卡利班獅王對于這種問題自有一套解答思路。
首先,雖然他本人對于恐懼之眼和靈能都不甚了解,但他的身邊卻并不缺乏靈能宗師:無論是帝皇還是摩根,都曾向他暗示過,要防備恐懼之眼中的波濤。
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