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又萬年……】
【真是虛妄的保證呢。】
【我本以為只有我的那個老父親才有臉面說出這樣的話。】
濃郁到幾乎已經衍生出了實體的黑暗氣息,在光與熱的區間內散漫地游走,不由自主的被生命的味道所吸引,懷著本能的貪婪,如捕食者般撲了上去。
然后,迎接它的便只有灼熱的炙烤和嘶嘶的呻吟。
金黃色的火焰,如亞空間中的太陽一般冰冷無情,它頑固地盤踞在蜘蛛女皇攤開的掌心,搖搖晃晃的芯火盡顯衰落疲態,但每當有更多的黑暗靠近時,熟練的抹殺又快到讓人根本看不見。
它如此蒼老、如此平凡、卻又如此的強大、可靠。
一如它所照耀的原體。
【……】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在黑暗王子盡情地炫耀祂的強大,傾訴祂的淵博,展現祂的誠意的同時,在銀宮之主的聲音自金色火焰的邊緣地帶冉冉升起,消散在無垠黑暗更外圍的終末截止,立于中央的原體都保持著自己的安靜。
她安靜,卻并不沉默:阿瓦隆之主腦海中的思維始終如潤滑好的齒輪般高效運轉著,智慧在發出無聲的咆哮,她的目光被愈發堅定的話語保護著,時刻警惕著來自于四面八方的考驗,確保著色孽的輕歌慢語并沒有更進一步。
她沒有張口,卻在說話,卻在如數家珍的背誦著她長久以來積攢著的堅持和寶物:她咀嚼著每一個曾經行走過的世界,低語著腦海中所有重要的名字,無情的目光前浮過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將靈魂中的黑暗驅散。
莊森、康拉德、基里曼、科拉克斯、拉納、室女座、巴亞爾、伯納德、赫克特、馬歇爾、阿里曼與丹提歐克,荷魯斯與圣吉列斯、佩圖拉博、塔拉辛、安格隆、還有其他人……
無數張面孔以印象的深刻和重要性的輕重作為排列,依次在原體眼前飄過,當色孽的宏偉藍圖在她耳邊回響的時候,這些散發著金光的詞編織成了一副軟甲,將黑暗王子的聲音盡可能的攔截。
以此保護原體的思維。
保護屬于她自己的聲音。
……
他們做的很不錯。
摩根不得不承認:當她在泛著股老舊味的沉默過后,終于有勇氣與信心抬起頭來,終于有底蘊和機會開口說話時,她會在色孽身旁游走的氣息中,敏銳的嗅到一絲極為短暫的挫敗感。
這肯定不是屬于她的。
原體笑了一下,盡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必須竭盡全力才能確保自己沒有深陷入黑暗王子用言語編織的大網中:盡管都是相同的事情,但由色孽說出來的便會極具誘惑力。
就像一件衣服會在兩個人身上穿出三種不同的感覺。
但抵制誘惑并不是這場談話中最困難的部分:在將色孽的糖衣炮彈彈開的同時,蜘蛛女皇又必須有選擇的吃下它們,畢竟能與神明面對面的機會少之又少,色孽在談話中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對于現在的基因原體來說,就有可能是足以扭轉命運的利器。
不過,也有可能是故意將她誘入陷阱的香甜誘餌:黑暗王子在欺瞞方面的成就也許沒有祂的另一位兄弟那般矚目,但祂也絕不是什么誠實的家伙,畢竟就連黑暗王子麾下的大魔,都名為守秘者。
倘若不涉及謊言,又如何能掠奪到世間最寶貴的秘密呢?
于是,甄別機會與謊言的工作就成為了最棘手的存在,就連摩根也不確定自己完成的如何,但是帝皇保佑她,她至少確定了幾個令她感到困惑的地方:也許這就是即便在最完美每個謊言中,也會存在著的瑕疵和缺陷嗎?
原體不太確定:但她不打算對此繼續保持沉默了。
【你們似乎都很擅長勾畫出最美妙的愿景。】
攤開的掌心處,依舊碩動著火焰的冰冷,卻成為了原體此時最大的心靈依靠:當她主動邁開了自己的步伐時,向著面前的黑暗王子靠近了一步時,原體手中的黃金火焰卻是離胸膛更近了些。
太近了,同時感受到火焰冰冷觸覺與享樂王子濕潤的吐息,可真是一件不可言述的妙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從該濕透的地方到不該濕透的地方,都一樣。
+我們?+
這個詞令色孽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