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還未完全恢復,牧狼神就已經開始思考起了摩根剛剛問他的那些個問題了:然后,他的面色又肉眼可見地變差了。
“你這么說倒也沒錯。”
戰帥嘆了口氣。
“倒不如說,你說的這些事情是我們所有人人盡皆知的:不光是你和我知道,泰拉、火星、各個原體甚至是各個艦隊司令,誰又能看不出來大遠征已經走到了末尾,誰又會不知道一旦戰爭結束,很多人都要被掃下臺。”
“包括我們這些原體。”
牧狼神有些苦澀的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
“那些泰拉人害怕我們,但又看不上我們:他們自認為是新時代的掌舵者,是凡人群體和文官系統中的精英,是泰拉的意志,是帝皇在內心中認定的,將會在大遠征后取代我們的管理集團。”
“說實在的,摩根:他們說的這些話其實不完全算錯。”
牧狼神端起了酒杯,他的手指還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鬧劇還是接下來的話。
“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和平、穩定與繁榮的確是未來的道理,我們終究是要告別大遠征的,而對于我個人來說,自從戰帥的這頂冠冕戴到我腦袋上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已經無關緊要了。”
“只要有需要,我隨時都可以將這頂金冠扔在地上。”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所在。”
荷魯斯抿了一口酒,隨手就將杯子扔在了一旁。
“我真正感到困惑的是。”
牧狼神的呼吸兇狠了起來。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憑什么,憑什么那些泰拉的高領主認為只有他們才能代表帝國的和平,穩定和未來?他們憑什么覺得我們就一定要被淘汰?憑什么認為大遠征的一切是他們只需要動動筆,簽下幾頁紙,就能像垃圾一樣隨手丟開的東西?”
“難道我們和我們的子嗣,不是能比他們這些凡人更加高效且廉潔的管理國家嗎?基里曼麾下的那些極限戰士即便放在帝國的內務部中都是優中選優的精英,他們沒有任何的自我欲望和朋黨腐敗:哪個高領主敢拍著胸脯保證這一點?”
“難道來自于其他星域和地方的人才就不能像泰拉人那樣,昂首走進最高權力殿堂么?從大遠征的血腥中走出來的精英,又會比泰拉的那些仕宦之家差上多少?憑什么前者就要被淘汰?而后者,就可以成為全人類的未來?”
【……】
蜘蛛女皇挑起了眉頭。
【你突然變得好暴躁啊,牧狼神兄弟。】
“不是我。”
戰帥搖了搖頭,他的風度一下子就回來了。
“我只是讓你感受一下我在過去這幾年里的情況:你知道自從我成為大遠征的總負責人后,有多少地方豪強,艦隊司令以及你口中的權宜之計,跑到我的面前來痛斥泰拉人對于帝國權力的壟斷了么?”
“反感凡人統治者的可不是阿斯塔特,而是來自于其他世界的凡人。”
“即便我以前沒想過這些事情,但是聽得多了,應付的多了,我也不得不想一想。”
“然后就想明白了。”
戰帥搖了搖頭。
“我痛恨的并不是凡人掌權或者大遠征的結束,也許在烏蘭諾之前我的確是這么想的,但是,請你相信我的話,摩根:這頂戰帥的金冠改變了我的一切,它讓我超脫了世俗和權力的制約,從一個更廣闊的角度看待問題。”
“也讓我意識到,我厭惡的并不是高領主這種制度,又或者是掌印者以及隨便哪個泰拉人:我厭惡的是我們這些前線的戰士們浴血打下來的一切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沒有咨詢我們的意見,甚至在我們沒有提前知曉的情況下,就籠統的交到了另一幫人的手中。”
“一幫和大遠征的艱難險阻沒有半點關系的家伙:他們怎么可能了解到這一切的來之不易,他們怎么可能更長久的維護這個帝國,當帝國的最高殿堂中坐滿了泰拉人和由泰拉人推薦的家伙時,它又真的能夠代表全銀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