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帥一張臉由赤紅轉為鐵青,握著九齒釘耙的手,指節咯咯作響,幾乎要將那冰冷的耙柄捏出水來。
“潑猴,你欺人太甚。”天蓬元帥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寒冰里硬生生鑿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氣。
孫悟空卻渾不在意,抱著雙臂,金睛眨巴著,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幾乎要刺瞎天蓬的眼。
“老孫實話實說罷了。你這耙子,擱在俺老孫的花果山,劈柴都嫌它不夠快利,往馬槽里攪攪草料倒還湊合。怎么,戳著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了?”
話音未落,一道凄厲的寒光已撕裂凝滯的星光。天蓬元帥再也按捺不住。
九齒釘耙挾著萬鈞之力,裹挾著天河深處冰冷的怒濤,化作一道咆哮的惡龍,直撲孫悟空面門。
面對這足以開山裂海的一擊,孫悟空卻連眼皮都沒抬。
就在那森森耙齒即將觸及他毫毛的剎那,身影倏地一晃,如同投入水中的幻影,原地消失了。
釘耙挾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在空處,轟然巨響中,一大片天河星砂凝成的堅固地面瞬間粉碎,化作齏粉四散飛揚,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孫悟空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天蓬身后傳來,“就這點準頭?連老孫一根毛都碰不著。”
“老孫我就說你這耙子不行吧,你還不服氣。就這耙子還能拿去打仗?回家耕田都怕你刨了自己的腳。”
天蓬元帥一擊落空,更是羞憤欲狂,猛地轉身,釘耙橫掃千軍,帶起的罡風將幾個靠得稍近的天河兵卒都掀飛出去了。
然而孫悟空的身形如同鬼魅,在密密麻麻的釘耙寒光中閃轉騰挪,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擦著那致命的鋒刃掠過。
每一次都伴隨著他刺耳的奚落:“慢,太慢了。天河元帥就這點斤兩嗎?難怪只能擺著看。”
此時的天蓬元帥,已經徹底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大喝了一聲列陣。
聲浪震得天河之水都為之倒卷,八萬天河水軍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操控,陣型瞬間流轉變幻。
不再是先前華麗規整的儀仗隊列,而是化作一個巨大無匹、急速旋轉的幽暗漩渦。
漩渦中心,正是怒發沖冠的天蓬元帥。兵將們手中刀槍劍戟齊齊指向漩渦中心,森然寒光匯聚,引動天河深處那冰冷徹骨、可銷融仙骨的弱水本源。
漆黑如墨、沉重如鉛汞的弱水之力,被這龐大的戰陣瘋狂抽取、壓縮,在漩渦中心凝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黑暗區域。
天蓬元帥立于漩渦核心,手中九齒釘耙高高擎起。那凝聚了八萬水軍意志與弱水之力的恐怖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閘口,瘋狂注入釘耙。
原本閃爍著寒光的耙身,瞬間被染成一片吞噬光線的濃墨,耙齒上流淌的不再是星光,而是粘稠得化不開的、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絕望黑水。
天蓬元帥的聲音如同深淵的回響,帶著無邊的殺意,“今日便讓你這井底之蛙,見識見識天河之怒。弱水三千,傾天覆地。”
他雙臂肌肉虬結,用盡全身神力,將那承載了八萬水軍怒火與弱水之力的九齒釘耙,朝著孫悟空的方向,狠狠一引,一攪。
天河炸裂。那被戰陣引動、壓縮到極致的弱水本源,如同決堤的冥河,又似九天銀河崩塌,化作一道直徑數十里的裂縫。
孫悟空金睛之中厲芒暴漲,口中卻依舊不忘刺激:“好。這才有點意思。老孫在花果山等你。莫要半路腿軟,跑去找那玉帝老兒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