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帝不理會你的上奏,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你,可是你卻如同豬油蒙了心,到底是高祖帝愛才,將你從污水一般的朝堂,貶到了玉寧關中,要不然,你早就躺在墳塋之中了。”
“當時朝廷已經無銀可撥,還要靠潘宏全盤調度,他也是為官精明,善于算計,巧取豪奪、東拼西湊,終于讓6洲緩過氣來,只不過潘宏已經在朝堂中獨樹一幟,他得罪的人太多,只能不斷的豐擁羽翼來自保,看似如日中天,實際上,高祖帝的快刀已經在手了。”
“只不過高祖帝也沒想到,世事變化如此多奇,潘宏的兒子,潘世閬修為有成,短短幾年時間,就達到了武者道六重的‘天人境’,還接手了四大柱國衛軍之一‘紫金狂狼’的番旗,這一下,‘潘黨’可就不是輕易能動的了,就算是高祖帝,在邊境戰亂之時,也得隱忍,萬萬不能讓軍權分裂。”
這時候,杜明威不由看了趙景升一眼又繼續道:“可以說,你算是幫了潘宏一把,如果不是你屢次上奏,在朝堂上鬧出那么大動靜,讓潘宏幡然醒悟,及時補救,不斷延緩災情惡果,恐怕早幾年,災情就會因為過多的死亡而平息,那時候,高祖帝當然會用他潘宏的頭來祭旗,平天下的民憤。”
趙景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性格耿直,從來沒往這陰暗面去考慮,只以為自己的上奏是證據不足,高祖帝沒有輕信,反而讓當今的朝堂變成權臣獨大,那時候的副相潘宏,現如今,已經是當朝三公之一的太尉,掌宰相職,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權傾朝野。
“你后悔嗎?”
趙景升忽然大笑回應:“不后悔!以趙某區區七品副銜,換來6洲百姓多存活一二,我有什么可后悔的?為官之心,不過為民請命!趙某30年前會那么做,30年后同樣的事,趙某依然不變。”
“不愧是當年連高祖帝都欣賞的趙御史!”
“都衛,今日與我這番說辭,怕不僅僅是為了解開趙某心結吧?我在邊軍中近20年,偏偏這個時候與我開解,定然是有事相求?”
杜明威也不尷尬,他先前的話早就指明,為官者,哪有什么志同道合,無非都是互相利用的工具,今日你對我有用,我才會費此心機。
“幾個月前劉副都衛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趙景升微微點頭,杜明威這才繼續。
“從六品的劉朝,原本只是玉寧府的掌府少尹,屬于文官,可是幾個月前卻突然越級提拔為副都衛,要到玉寧關來與我共事,并且一系列調派,將我身邊原本的掌軍知事(正六品)、掌軍監事(從六品),全都調離!”
“我原本以為這都只是新帝的正常操作,畢竟大乾皇族最怕邊軍擁兵自重,一系列軍制和換防都是為了遏制此事,可沒想到劉朝帶來的知事,處處與我作對,不但在軍營之中飲酒做樂,更是動不動就虐待下屬,甚至還jy山民,那可都是北疆百族的血脈,真是膽大包天!”
“都衛為正軍法,當即點將臺斬殺2名知事,這件事全軍皆知,只是后來劉副都衛突然消失,全軍上下還為此附近搜尋了一番。”
趙景升微微點頭,將事情前后聯系起來,他大概也知道杜明威點撥他的目的,此時杜明威是最脆弱的時候,身負重傷,身旁又沒有合適的人參詳軍機,的確需要一個有智慧的幕僚,張奎那種人,上陣殺敵還可以,分析謀劃的確不如他。
“邊關本就少馬,后來,我得知關城中少了1匹馬,便預料,劉朝肯定是回府參奏我了,想必一直就是帶著這個目的,想要奪我的軍權,我本來也沒在意,這玉寧關我待了20年,早就乏味,守得就守,守不得就撤,換誰來也都一樣,我年歲不小,如若有這個機會賦閑回鄉也算個善終,可是沒想,久等的調令沒來,卻等來了戎狄人的猛攻!”
趙景升眉頭一皺,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杜明威道:“都衛……你是懷疑劉朝他勾結外敵?”
“北疆沿線一共4處關隘,玉寧關最是苦寒,可也最是險峻,戎狄大軍如果要沖關,怎會選擇這里?平時也就是小股異族被驅離的沒辦法了,舍命來這里碰碰運氣,可這一次前部就有3萬大軍,也不知還有沒有后續,偏偏挑得又是我孤家寡人的時候……”
“大乾軍制,一級壓一級,一環扣一環,根本不給上位者與下位者過多接觸的機會,平時都是掌軍知事、監事與那些統部使、參贊打交道,具體的作戰規劃我也只是做最后謀斷,這一下如同斷我雙臂,使得我對各位統部使指揮起來十分別扭。”
“不僅如此,這調離的幾名知事,可都是先天境的高手,戎狄來犯之時,果然是瞅準了時機,是我們玉寧關最脆弱的時候,都衛連續3次派遣偵騎通信,卻不見消息,想必有預謀者早已掐住了我們的脖子!”
“這個時候,如果我們退,那就中了對方算計,讓出了玉寧關,等同于承擔起了后續所有罪責的首罪,如果北疆百族寇犯皇京,我們便是有10個頭也不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