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紅月如同沒有感覺到一般,直接拿過楊毅的碗遞給老癟道:“喂,老癟!你別光顧著吃,也給我盛一碗!”
“裴參贊,這……好吧!”
老癟皺巴巴的臉上先是一愣,然后有所察覺,笑嘻嘻的接過碗,為裴紅月滿滿盛上,緊接著又給艾麗婭和猞猁貓盛滿,后者好似表達“感謝”之意,舔了舔老癟的手背。
“呀!他的舌頭帶鉤的?有點刺撓,怪癢的。”
“他好像很喜歡你,大概是您身上某些氣質與他親族相仿。”
艾麗婭的話題逐漸和老癟混到一起去了,反倒是楊毅和裴紅月陷入到一股奇怪的沉默氛圍中。
“走吧!”
“干嘛去?”
“找個地方給你療傷……小氣鬼!”
“嘁!我才不是來找你做這種事!我只是單純的進來喝碗粥……你等等我!”
楊毅扔了一道干柴加熱炭火,站起身來往外走,裴紅月連忙放下碗跟了出去……
“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
楊毅站在大雪之中,遙看昆吾山脈,心有所感,任由飄零的鵝毛大雪落在身上。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奇怪,做詩便是做詩,為何總是半闕?”
裴紅月站在身旁,撫摸著黑沙順滑的皮毛,他們剛從營地出來,找了這處僻靜之所“療傷”,等氣息緩沖一會兒,便要回去了。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想到下半闕?”
楊毅似是而非說了一句。
“你心里有事?是在擔心北洲局勢嗎?”
“張經略已在河洲沿岸布局,我擔心的是,官家金牌督促,張經略即使有所主張,卻不敢輕易犯界。”
“自己生死未知,你還有空關心朝廷局勢?”
“……可能是我自視甚高了吧,無非是1個小小統部使罷了,帶好這些兄弟,能夠安全返回大乾,已是萬幸。”
“回風嶺還去嗎?”
談到興致所至,裴紅月向楊毅問出心中所惑。
“為何不去?”
“原本要奪回風嶺,皆是因為補給不足,還需補充兵員所至,但是你現在已經有戎狄降兵,還未消化徹底,又有域外商人交易補給,回風嶺之戰已非必須,我覺得能夠盡快趕去山陽關或是懸壁關,也是一種選擇。”
楊毅沉默片刻,仍然堅定的道:“紅月姑娘,你覺得為人處事,有什么必須是做到,又有什么是無所謂做到?”
裴紅月沉吟半晌,無所應答。
“我曾經聽一位老師講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以前我不懂,可如今逐漸明白了,或許我每一次賭命都是如蚍蜉撼大樹,雞蛋碰石頭,權貴所見,如同談資,可都衛寧死不退,且不是愿大乾百姓,多活一人?”
楊毅所語,令裴紅月心有震顫,她從軍近十年,從未想過如此高度,這一刻,楊毅在她眼中,如同山岳般,不可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