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就好,這家伙經常是有些自信過頭的。”
雖是如此說,但事實就如同楊毅所說那樣,整整一夜,戎狄大軍沒有絲毫動作,甚至連個像樣的佯攻也沒有。
直到第二日清晨,戎狄大軍才緩緩動作起來,似乎是卸去了昨日的疲憊,數萬戎狄大軍不疾不徐的在關城下調整。
先是將后軍全都撤出了山道,然后又將攻城效果并不好的游騎也退了出去,陣前留下不知從哪兒借來的一隊翰姆族戰士。
這些翰姆族戰士身材魁梧,面有刺青,兇神惡煞,居然還穿戴了少見的青銅獸甲。
“一般在正面戰場上,翰姆族人是不披甲胄的,因為一旦‘獸血刺青’發作,他們的體型隨時都會膨脹,甲胄的作用,反而掣肘他們的戰斗力。”
“另外,在大型的攻城戰中,翰姆族會被巫術控制,成為可怕的龐睺,對關城壓制力極大,這也是他們不愿意披甲上陣的原因,在他們看來,能在戰斗中赴死,是一種回歸獸神的榮耀。”
“但也并不是沒有意外,在翰姆族的分支中,有一些是犯下重罪,被驅逐出部族,被其他部族收留后,成為奴隸的,這些自認為被‘獸神’拋棄的翰姆族人,已經沒有了那種自血脈中被根植的信仰,會被訓練成重甲步兵,防御性極強,就算是一般的戰馬沖鋒,都難以撼動。”
徐世忠久歷戰陣,與戎狄各部族間的戰斗數年間從未斷過,而且是親身在第一線體驗北疆百族各類兵種的厲害,最是深有體會。
“拓跋翰頓比他的族弟要強得多,難怪以‘狡詐’著稱,他先是以大軍壓進,給予我方強大的心理壓力,實則暗自調動,一夜之間,已經將混亂的山道收拾干凈,并且還做出了針對性的布置。”
“兩側山壁沿線都有督戰隊,防止戰事不利時,軍士畏戰而不前,那都是哲克達族的神射手,眼睛可是歹毒的很,自己的精銳游騎則是放在中軍,戰事順利,則傾巢而出,2丈高的內墻,我們是覺得夠了,可是精于騎術的韃韃族人,只需要借助翰姆族的重甲步兵做踏板就能躍上城頭。”
楊毅在內墻關城上仔細觀察,從一些細節中,就看出了對方的打算。
“拓跋翰頓這怕是并不打算硬來,重甲步兵也好,騎射游騎也罷,都是防守反擊的戰術,他這么做,要不然就是篤定我們糧草不濟,只要困死我們就足夠,要不然就是已經聯系了一股援軍,從我們另一方包夾,要把我們徹底困在這里。”
“你覺得他是打得哪個主意?”
徐世忠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有可能是前者,至今為止,楊將軍的部隊都從未在正面戰場留下太多痕跡,拓跋翰頓即使有所耳聞,也不可能知道楊將軍的根腳,而山陽關的糧草補給,一向就是靠內墻之外的戎狄人提供的。”
“我們也就是昨天打掃戰場時,收獲了一些,算上楊將軍帶來的,如果人吃,足夠大半個月之用,可是馬嚼,就撐不過10天了,繳獲太多戰馬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楊毅先是點頭贊許,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如果僅僅是這些,拓跋翰頓不會這么從容,我猜他2個主意都在盤算著,如果說山陽關因為王肅庭狗賊的原因,被戎狄人撿了個便宜,那么最為險要的懸壁關呢?”
楊毅一提到懸壁關,徐世忠立即醒悟過來。
“此處距離懸壁關,不過十余天的路程,時間也已經到了后冬,霜雪早已不似之前般凜冽,就算北疆風雪不息,強行軍下也就再多1~2日的功夫,如果懸壁關此時正被包夾圍堵,一封來自左賢王的請援令,分出一股兵力來堵截我們,可謂雙管齊下。”
“我如果是拓跋翰頓,就不著急攻城,一方面松懈敵軍心防,另一方面也可適時休整軍備。”
“只要眼前的數百重甲步兵,加上千余游騎在內墻前耀武揚威,適當吊住我們即可,他的數萬大軍,可不像我們大乾邊軍要什么糧草軍餉,背后整個山陽府郡縣,到處都可以去打糧垛,就算再熬1年,他也熬得住。”
楊毅向對方中軍位置看去,防守絕對算是嚴密,數千精銳游騎如同一堵堵人墻般死死擋住所有通路,甚至還布置了好幾個類似主將軍帳的地方,連金虎旗都在不斷變換位置,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