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沒再客氣,既然皇甫瑞口口聲聲“慚愧之極”,他就索性坐到了一旁,甚至連對上級的尊稱都免了,只以“平級”之語交談。
果然,皇甫瑞也根本不在意,其豪邁或許不及孫明霆,但也不是計較長幼尊卑的人。
提起河洲沿線戰事,皇甫瑞臉色驟變,好一會才嘆氣道:“此等軍事機密,本不該說與你聽,但估計很快就會天下皆知,現在說不說,你過幾天也就知道了……河洲失守,古烈滿都拉兵破虎口關,京洲震動,已向四方各洲發信求援,詔令諸洲經略使上京勤王!”
“我也是昨夜自府城中地鏡司的渠道連夜快馬傳來的消息,據說新官家六神無主,已然親赴通天塔,求問國師去了。”
“哎!此時已萬分危急之際,欽天監雖是太祖欽點‘欽天觀象,代皇知聞’之事,但從不參與軍政,作為內廷六司之首,欽天監超然物外,是眾多衙門里唯獨沒有‘司職’的地方,說它是皇族內司,倒不如說它是一個在皇京中,被皇族供起來的門派。”
“這個時候,不組織京洲防衛府軍支援虎口關,建起最后的防線,還跑去求仙問道?陳道奇連高帝被刺都沒露過臉,還能管這等俗事?”
皇甫瑞連番嘆息,對于京洲之劫,心中惶惶不已,如果皇京被破,大乾王朝100余年的福祚就要終結了,他們這些人要不然就得投降烈陽帝國,要不然就得困守新洲,直到戰死。
古往今來的王朝更替,故事總是驚人的相似。
“什么!已經破了虎口關?速度這么快!”
要說楊毅驚詫,也是正常,他2日前才覺察到古烈滿都拉的算計,立即讓方震發出蜂鳥,也不知這蜂鳥是不是路上出了事,沒有將消息送到,還是古烈滿都拉提前發動了突襲,鎮北軍大敗,被困平陽城,是他意料中事。
但是沒想到的是,古烈滿都拉勢如破竹,一口氣拿下了京洲最后一道關口,最為重要的虎口關,這也就是說,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長驅直入,在一馬平川的京洲地域到處打草垛。
京洲富庶,可不比北洲,實際上天河以北,新洲、北洲、包括半個倉洲,都是苦寒之地,連年征戰不休,但京洲之富,光是這一個地方便可奉養百萬大軍,也難關古烈滿都拉饞壞了,以至于親自動手,這一回可是將刀子插到了大乾王朝的心口,只要再用力一送,李家天下便是分崩離析。
“皇甫統領,看來此事你非做不可了!敢問統領,于大乾來說,是新洲重要,還是京洲重要?”
“自然是京洲,那是王朝中樞之地,新洲不過是邊陲古戰場,早就被打爛了。”
“既如此,要用新洲換取京洲安穩,為大乾續命,統領是做!還是不做?”
楊毅話一出口,便死死盯著皇甫瑞,他不想這個時候大乾王朝就完蛋了,他還有很多事都沒做,他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國家在背后支撐著他,可不想還未成長起來,就變成浪跡天涯的破國之人。
“什么!此意何解?楊部使何不說得清楚?”
皇甫瑞也是嚇了一跳。
楊毅當然不能說這是他和慕容宸隔空對弈的默契謀劃,略一沉吟,整理思緒才繼續道:“京洲危急,新官家又不懂兵事,這個時候非但沒有及時撥付重軍鎮守,反而是詢問國師天相真命,所畏懼者,就是怕有人趁亂起兵,在他根基不穩之時,造了他的反。”
“所以,京洲遲遲未見動靜,只肯固守待援,等各洲府軍前來勤王,但各地經略使調動兵馬也需要時間,現在就是在與時間賽跑,古烈滿都拉雖然突襲得手,拿下虎口關,但是必然后繼乏力,他需要烈陽帝國的大軍支援。”
“現在整個北洲,除了戎狄各王自持私兵之外,還能對外作戰支援,能夠幫得上古烈滿都拉的,只有古耶摩1人,若是他還有30萬大軍,就可以西拒新洲邊軍,南下支援河洲,京洲未必就能等來各州的勤王府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