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正要單膝跪下,何不休卻踏步上來,揮手就打了他兩個耳光。
力氣雖然不大,但似乎是有意要讓楊毅吃些苦頭,這兩頰肉眼可見的高高腫起。
“官家在金輝殿上金口玉言,要賞你兩個大耳光,大都監吩咐下來了,本都衛這也是奉旨辦事。”
楊毅眼中閃過一絲屈辱之色,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他現在是地鏡司提舉,有什么委屈也只能默默受著。
“楊毅,你也別不服氣,你是聰明人,當知道這份差事來之不易,若不是杜明威先抵了命,又有曹公作保,你的頭顱現在已經在金輝殿上了!你知道為了你的事,曹公受了多大委屈嗎?”
何不休深夜至此,大半都是因為得到了曹邵英的消息,他拿官家自然沒辦法,只能來找楊毅的麻煩,算是發泄一下心中怒火。
“曹公不知是何情況?”
“你給的那法子,雖然讓曹公盡去體內的毒藥巫術,可是武藝境界也跌落的厲害,回到地鏡司之后,便被大都監許公公治了罪,河洲失守,首罪便是張巡,次罪又是鳳天佐,怎奈兩人盡皆戰死,唯有曹公來背起這個罪責。”
“曹公被穿了琵琶骨下到‘詔獄’之中,若無天幸,怕是這輩子難見天日……早知如此,還不如讓曹公戰死在前線便是,何苦又要回來。”
何不休嘆了口氣,眼中有了一些失落之色,雖然貴為地鏡司東鎮撫衙門都衛,可面對曹邵英的境遇,他卻絲毫沒有辦法,江湖人稱地鏡司為“朝廷走狗”,為何地鏡司官員那么憤怒,皆是因為說到了實處,戳到了痛點。
聞聽此言,楊毅便知道這兩記耳光沒有白挨,比起那三洲半的能回來的官員,殺得殺、關得關,他的境遇可能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本都衛來此也不是特地給你掌嘴,與其讓其他人欺負到地鏡司頭上,不如由本都衛親自動手,你現在跟我走一趟吧,大都監來鎮撫衙門了,要所有地鏡司人員齊聚聽令,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吩咐。”
何不休揮了揮手,似乎不愿再提煩心事,打了個唿哨,便見一條渾身雪白的獒犬出現。
黑沙立即警覺,整個身體從懶洋洋的側臥休息狀態一下子彈起來進入“戰斗”狀態,一對狼眼死死盯著眼前的獒犬。
何不休突然出現在側房中,它是真的沒感覺到,等它發現時,楊毅等幾個人已經互相攀談上了,它索性換了個姿勢接著躺,對于這兩天一直拴著它,這位來自北疆的孤狼還和楊毅生著悶氣,如果不是生死攸關之事,它也不愿意參與。
這只雪白獒犬顯然就是何不休的坐騎,雖然身形沒有曹邵英的“五色獅獒”那么龐大,可也算是地鏡司中培育出的上等獒犬,那也是三階靈獸,但是被狼王黑沙這么一盯著,便略有懼怕之意。
何不休走過來時,“狗仗人勢”的雪白獅獒這才挺起了胸脯,親昵的蹭了蹭何不休的袖子。
“路徑繁瑣,你跟緊些!”
何不休騎上了雪白獒犬,便向外行去,楊毅只能騎著黑沙一路跟隨。
大乾皇都雖然并不允許當街騎乘,但是那些人看到何不休的坐騎,以及他一身的官服,便知道是朝廷辦事,紛紛主動避讓,要知道“先斬后奏”四個字,可是官家欽許,老實的百姓家誰敢觸犯地鏡司的霉頭。
楊毅跟著何不休從城南一直奔行到城北,感覺足有幾十里地了,整個皇都大的嚇人,而他住的地方正好與鎮撫衙門形成了一條對角線,上個班可能要穿過整個皇都。
一直到北值門附近,才見到占地極廣的鎮撫衙門,一棟三層建筑,主要以磚石堆砌,四四方方如同監牢,周邊警衛森嚴,和皇都中大多木質結構的宅院形成了鮮明對比。
“都衛大人!”
何不休一出現,眾多地鏡司提舉、觀察使紛紛躬身敬禮,楊毅跟在后面很是狐假虎威了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