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的,厲冰倩也說了一句寬心話,只不過,她眼神有些飄忽,似乎一直在想著心事,趙春鶯或許在她看來就是一個紅袖莊的普通弟子,但自幼一起成長起來,又怎會真的毫無感情。
“還請厲姑娘將他們一起帶回自在居,我就在前面的鎮撫衙門口下車,必定將那名西域煉金師帶去,趙姑娘的事情,我會親自跟厲莊主謝罪。”
楊毅抓著蕓娘跳下馬車,隨即走進了鎮撫衙門。
楊毅加入地鏡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經常跟那個“混世太保·江朝”在衙門里進進出出,很多人都已眼熟,見他抓了人進來,直接去了詔獄,也未有人阻攔。
實際上北鎮撫衙門現在多少有點混亂,何不休不太愛管具體事務,反而喜歡獨自查案,所以大多數事務都是由秦朗處理,偏偏這兩日秦朗帶隊去城郊查了一起案子,未曾回來。
詔獄,這兩個字或許在外人聽起來十分可怕,但在地鏡司內部,卻早已習以為常,尤其是第一層,這里有許多提舉進進出出,關押都是一些普通犯人,甚至只是嫌疑人。
已經確定重案在身的,才會進入第二層關押、拷打,至于詔獄第三層,幾乎是禁地,由皇族侍衛親自看守,而曹邵英正是被關押在第三層,以至于就算是何不休,也不可能相見就見。
楊毅在第一層里辦理了羈押手續,便將蕓娘關了起來,沒有他或者江朝的手令,旁人是無法將她放出去的。
隨即楊毅便打聽起了那名西域煉金師。
“那個奇怪的西域人?他在第一層的丁字三十三號房,因為言語不通,又怕他與其他人串供,所以是單獨羈押的,你要提審嗎?”
“嗯,上峰有令,秘密提審西域人,現在我就要帶他走。”
楊毅伸手入懷,將那枚“皇族密令”取出來,這是當初曹邵英將那把懷刀一起送給他的東西,現在想來,很可能曹邵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歸京后的結果,與其將希望放在始終被詭網監聽的地鏡司之內,反而不如讓自己這個“外人”便宜行事更好。
由此也看得出來,曹邵英對“李玉”是非常失望的,甚至隱隱有抗拒之心。
見到這方令牌,那名獄卒立即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將查驗過的令牌返還給楊毅。
“大人即是有皇族欽許,卑職自是無有不從,還請大人留下個字樣,好讓卑職留簿查驗。”
楊毅隨手便在卷宗上簽了自己的姓名。
這里的獄卒、看守都是宮城侍衛,并不是地鏡司統屬,嚴格說來,甚至不屬于王朝三軍的任何一種,而是宮城中的內勤官,普通獄卒甚至連個品級也沒有,與楊毅說話,自然是畢恭畢敬。
這名獄卒親自帶領楊毅來到“丁字三十三號房”,詔獄的牢房逼仄陰暗,沒有光線,若不是獄卒手里提著個燈籠,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只能聽到某處漏水的“滴答”聲。
隨著獄卒打開牢房門,楊毅便見到了普通疑犯在詔獄中的待遇,四肢被固定在床板上,腰間綁有束帶,就連方便都只能躺在床板上進行,而在腦袋邊上,放了一個好似“狗盆”一樣的東西,里面照例每日會放上一勺米粥或是其他熬煮稀爛的食物。
既不會讓犯人餓死,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吃飽,甚至連一塊骨頭碎片都不會留給他們。
犯人全部戴上皮質面具,這面具從眼部到嘴巴全部封得嚴嚴實實,只留兩處鼻息處一條裂縫,還有自下頜處會塞一根空心的草管,讓犯人一側首,就可以通過草管從飯盆里進食。
這樣的日子,別說一日,便是半個時辰也是一種折磨,而這還是詔獄第一層最好的待遇,可想而知,下兩層的犯人生活會是怎樣的可怕。
“給他將面罩摘了吧。”
楊毅發話,獄卒自然上前解開綁緊的面罩。
距離搜查“德隆錢坊”之時,已經過了快有三四天,這名西域煉金師已經被折磨的精神萎靡,雙眼無神,就好像一具活尸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