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張睢齜牙咧嘴的從泉眼里爬起來，連忙找塊毛巾包住身體。
“明天起，我跟你一塊兒去馮老六那邊，早點把兵器打造出來，順便教給你一套刀法，以免你想要殺人都不知如何揮刀，敗了你師父的名號。”
這一下連張睢都感覺到了楊毅話語中的不對勁，有種壓抑的悲憤與失落感。
“師父？是因為春鶯姐嗎？”
“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有些事情不以你我的意志為轉移，人力所能及之事，便也著實少得可憐，比如生？比如死？為師不知哪天就自身難保……張睢，你要記住，刀！只有握在自己手中，走到哪里去，便都有了膽氣，哪怕下一刻再也無法呼吸，也絕不能松手。”
“我明白了師父！”
“你真的明白嗎？”
楊毅躺靠在泉眼邊上的身姿未變過，搭在額頭上，已遮住眉眼的毛巾也未曾移動。
“……”
“算了，總有一天，你自己便會明白的。”
楊毅揮了揮手，讓張睢跟著老關離開了，他覺得張睢的智慧還不夠，但卻有著一股子韌勁，這大概便是張巡看中他的原因，或許有那么一天，自己無法顧及楊黛草、煙娘等人的時候，張睢會是一個可靠的人。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聲逐漸消減，整個玉華池中便也安靜下來，只剩下楊毅躺在泉眼里輕微的鼾聲，他并不是第一次在這里過夜，許多黃幫弟子都知道，這位新來的都府提舉有著睡在泉眼里的怪癖。
隨著清掃浴池的老媽媽將堂門帶上，只留下了一盞火燭在空蕩蕩的浴池里點亮著。
楊毅迷迷糊糊之間睜開眼，卻發現已經不在玉華池中，他掃了一眼云霧遮蔽的浩瀚云煙，似有熟悉，便又似有陌生之感，忽然一道鋒銳之氣自他身后凝聚，他便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楊毅一回頭，便見到許久未能見面的曹邵英，臉上不由浮現一抹驚喜。
“曹公！您出來了？不對……這里是……您的意識海？”
曹邵英微微一笑，右掌豎起凝聚一縷刀勁，猛地揮向楊毅，只見寒光一閃，一道涉及方圓三丈的半月形刀罡環刃擴散開去。
這一刀的角度很是刁鉆，范圍又大，無論左閃右避皆是無法完全避開，唯有運用輕功躍向半空，可便在此時，曹邵英的掌刃一翻，一道凌厲的刀勁直戳云霄，似是料敵先機一般，似乎早知楊毅便會如此閃避。
這一刀使得戳勁，將刀法的威力盡數收攏在一束之間，毫無先前那肆意揮灑的刀罡氣場，但卻是真正的殺招，楊毅眉心狂跳，一種“必死”的危機感襲來，他猛地扭動腰肢，在絕無可能之間，仍舊是偏過要害，刀勁戳中肩頭，便將他打得旋翻數十圈后落在地上。
曹邵英踏步上前，高舉掌刃直劈而下，這一次楊毅終究是避無可避，只能緊緊閉眼，等待刀勁臨身，可是兇厲狠辣的刀勁臨了面門之際，卻忽然轉柔，曹邵英那有些冰涼的手指摁在楊毅眉心間。
“不錯不錯，僅僅是先天之境，卻能接我半步神意的三刀，不枉我廢了心機，將這三式刀法藏在那‘法相雛形’之中。”
楊毅感覺靈臺晴明，好似有什么東西記了起來，睜眼之時，便見到雙鬢微白的曹邵英臉上含笑，伸手將他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