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是,鎮守東城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屢次向江朝、裴紅月通風報信的宋德寶,他此時正在城樓值守,聞聽城樓下喧鬧,便探頭出來一瞧,在高大城樓上,借助火光照應,一眼便瞧出楊毅來。
“大呼小叫個什么勁?這是地鏡司同僚辦案回來,跟你們開個玩笑,還真的把你們嚇得尿了褲襠?此事當屬‘軍情緊急’,速速放人進城。”
宋德寶既不知道楊毅已經辭官,也不知道他殺了石銳,還以為只是做了個順水人情。
在宋德寶的認知里,楊毅的妹妹,也就是畫樓的東家楊黛草,在教坊司中被賊人擄劫,也不知是劫財還是劫色,隨后教坊司上報禁軍,石銳便帶人從西城橫穿皇京,從東城門追了出去。
他還氣惱教坊司“狗眼看人低”,明明他才是東城門值守的副統領,居然舍近求遠,把這份功勞送給了有勛貴背景的石銳,當他心中不快,溜號去了畫樓找江朝喝酒,把這事繪聲繪色的告訴給了江朝。
他自是不知道,這消息入了江朝耳里,在知道內情的江朝心中一頓分析,便將事實分析出了個大概,立即便拋下宋德寶去向楊毅報信了。
宋德寶獨自在畫樓里喝的沒勁,又有手下來報信,說是有人闖門,嚇得他一身冷汗,平時他溜號也沒什么事,此時若是被抓個正著,“擅離職守”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又著急忙慌的趕回東城門值守,這才遇上了楊毅。
楊毅提著人頭要回皇京,宋德寶自是以為他殺了賊人,急著回衙門里結案,地鏡司的“先斬后奏”之權,在圈外人心里,還是非常唬人的。
“郡馬爺,改日再找你喝酒!”
宋德寶在城樓上揮手打了招呼,然后轉回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可走了沒幾步,忽然便停住了。
“嗯?不對勁啊!昨日還聽聞郡馬爺受了刑罰,只剩了半條命去,怎地今天便能出城捉賊去了……許是兄妹情深,郡馬爺用了什么靈丹妙藥快速恢復了吧,到底是裴家呀!”
宋德寶隱約感覺不對勁,但很快便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等再想找楊毅時,發現對方已經消失在黑夜中。
教坊司實際上距離東值門很近,從大道直入,不過數十丈遠,便能見到一排紅木搭建的院落,周圍布滿綠植,顯得秀雅別致,這就是教坊司。
此時教坊司外,巡邏的禁衛比平時多了三倍,十幾隊的禁衛軍在附近走來走去,正是因為今日教坊司中出現了殺人案件,但畢典又不想過于聲張,只是向石銳告發了湯容和楊黛草,石銳便投桃報李,留下數支禁軍小隊保護教坊司。
眼見身懷武器的陌生男人靠近教坊司,手里還提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附近的禁衛立即警覺起來,紛紛向楊毅靠攏,為首的一名禁衛頭目當即喝止。
“你是干什么的?這里不是你閑逛的地方,速速離去!”
這一聲呼喊已經算是嚴重警告了,如果楊毅不聽,這些禁衛當即會以敵襲姿態迎擊。
“勞煩送一樣東西給教坊司大都監畢典。”
“什么東西不能明日傳達?這個時候畢典大人肯定休息了。”
“你最好能現在送進去,因為我等不到明日了。”
楊毅將提著的石銳人頭扔了過去,那頭目慌手慌腳的接來一瞧,當即嚇得臉色慘白。
既然是干他們這種差事的,怎么會沒有見過人頭、死尸一類的,但這顆人頭過于嚇人,因為正是他們“皇京九城禁軍”系統內的副統領石銳,而他們數支禁軍小隊正是統屬于石銳麾下。
“他……他……他殺了石副統領!快快……快散去,去向統領報知,捉拿賊人。”
能在皇京城中吃上一碗“皇糧”,尤其是干到了中基層軍官的位置,那腦袋都是靈光的很,只是一眼便瞧出了這顆人頭的來處,便也想到了他們這些人還不夠對面這個高手塞牙縫的。
與其以卵擊石,不如保存實力,何況天塌下來了,還有高個子扛著,這種大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這些小小的禁軍頭目負責。
石銳可是實實在在的三昧境后期的高手,在禁軍系統內的卒衛,誰不是心里有數,能將石銳殺掉,那對付起他們來,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所以,這禁軍頭目當機立斷的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