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森嚴守衛的培心殿,此時也是空蕩蕩的不見人影,關鍵是這里簡陋的令人發指,很難相信,這處地方是大乾王朝最高權力者工作的地方。
培心殿中靠門口位置,便是一片空白,只有幾道殿柱,再向前除了正堂三道鋪就錦絲地毯的臺階就再無其他裝飾,而臺階之上便是一方桌案,以及鋪了柔軟褥子的橫方靠椅。
這方桌案倒是用料講究,色澤金黃,如同金玉,摸上去質感細膩,如同玉石,敲了敲卻又是沉悶聲音,顯然是極為上乘的木料所造。
“大家四處搜尋一下!”
楊毅首先便開始翻動書案上的奏折,細細尋找了一下案臺,并沒有府庫鑰匙的蹤跡,他下意識的翻開其中一本奏折,便瞧見上面寫著有關南海戰事的描述,奏報者,正是南鎮撫衙門的左司隸梅孤鴻。
“三月十六,南海水族諸部活躍,近三萬兵甲游弋近海,其中不乏諸多奈安劍客,數十戰艦逼近,可謂百舟匯流,近海州、府、郡、縣無不退避三舍,南洲領土已掠失三成。”
“數萬府軍不堪一擊,空餉情況極為嚴重,號稱十萬府軍,實際不過三四萬人,多有老弱病殘,能戰者不過一萬余,已被各府郡雇為私兵,使之護衛高官達貴,而不知護衛百姓,慘死于水族劫掠者,多達萬余人。”
“臣參奏‘黑鱗魔鯊旗’旗主向東臺‘畏敵不前’、‘擁兵自重’,以至于錯失戰機,令得南海諸洲皆有領土淪喪,更有‘妄論君上’、‘藐視朝廷’之舉,其心可誅,望陛下明見,將其治罪……”
這是一封梅孤鴻寫給李玉的秘奏,不知為何并未銷毀,而是毫無避諱的放在桌案上,梅孤鴻是一名女子,其官階地位還在“曹邵英”之上,常年外放南方,算得上是官家伸出去治理南方的手掌。
楊毅見到李玉在這封奏折上批復了一個“可”字,寫得這般輕描淡寫,好似隨意勾畫,殊不知這一個字,很可能就要了一名三品武臣的性命。
地鏡司的作為在大乾王朝來說,可以用“橫行無忌”四個字來形容,在這種情況下,梅孤鴻居然還要秘奏請旨,很顯然是因為已經來過硬的,但并沒有在“向東臺”面前占得上風,所以才要狐假虎威一番,假借帝君之手將其治罪。
得了這一封請旨,向東臺的命運就非常凄涼了,按照大乾軍制,向東臺最大的幸運就是如同淮王一樣,找個地方閑置起來,這一輩子再也碰不得軍權,如果不夠幸運,那便是梅孤鴻召集江湖高手,直接將“向東臺”暗殺,強勢接管“黑鱗魔鯊旗”。
“這個梅姑,本事多大不知道,但是口氣挺大,百多戰艦封鎖海岸線的情況下,除非是有重炮防御,否則,根本難以抵擋無孔不入的海上流寇,今日你的兵在這里守著,對方坐上船片刻就能繞到那里去,在府軍無法滿員的情況下,南海諸洲自是千瘡百孔。”
“在這種情況下,向東臺緊縮兵力,不肯輕易出擊,本就是對的,只要守住州府要地,任他占領了多少土地,這些海上流寇又帶不走,等冬季臨近,他們自會離去,唯一比較倒霉的,就是那些原本世代居住在近海附近的百姓,注定要流離失所。”
楊毅搖了搖頭,對李玉的批復完全不認同,或許他們本身所站的立場就不一樣,楊毅是從軍事角度去考慮,既然無法打贏一場戰爭,那么最好的結果就是拖入僵局,直到雙方都耗不起時,自動講和。
可若是急于求成,最先出手的那一方,必然就是敗方,而且這種涉及兩方種族侵犯的戰爭,若不以一方徹底消失為前提,斷然無法令戰爭結束。
楊毅將此秘奏扔到一邊,再去翻其他奏折時,卻多是有關民生建設和官員間互相檢舉行政錯漏的奏折,對于這些他就沒什么興趣了,只是看那堆得如同小山一樣的奏折,不由輕聲嘆息。
“大好的朝廷,這些官員卻只知道內耗,爭奪屬于自己的那一小點利益,而寧愿多少人送掉性命……世人皆說皇帝好,在我瞧來,不過如籠中之鳥,不去這大好河山走一遭,又怎么能享受到人生的樂趣。”
“我找到了!”
正在翻找書案的楊毅聞聽側殿中傳來裴紅月的聲音,連忙快步走去,只見裴紅月自側殿墻柜上的一方寶匣中取出了那枚鑰匙來,整個過程似乎順利的過分了。
楊毅有些不真切的感覺,在他從裴紅月的手中接過鑰匙時,忽然覺得有誰在窺視自己,他連忙向四周瞧去,卻是根本沒有一個人在。
“怎么了?”
“總覺得很奇怪,就算是宮城遭到襲擊,理應受到強烈的抵抗才對,可我們就如同入無人之境般……”
楊毅再次向四周察看了一番,的確沒有見到半個活人,若是“法相·月冥”還完好的話,他倒是可以驅使它去四周瞧瞧,但此時卻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