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中旨?”
中旨與圣旨不同,更像是一道官家私自下發的“敕令”,要求手下人督辦的事情,并沒有經過朝堂議事,自然也不會有“參政殿”的正式印璽,理論上來說,如果拒不接受,也不算是抗旨,頂多是對官家“辦事不力”罷了。
大乾王朝的歷史上,就有許多人不遵“中旨”,卻贏得美名,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徐世忠的父親。
“怎么?張指揮不想接旨嗎?”
徐世忠冷笑一聲,他抬頭望了一下這七八千人,明明是大乾衛軍,吃的用的都算得上是王朝中最好的那一撥,卻被龐世元軍幾個回合便打成了這般廢物,他在鳳凰山的駐營之中與其他人不對付,也有看不慣他們大部分人“吃拿卡要”,只顧自身利益的行為。
“張將軍,這分明是徐世忠挑撥離間,將我們這等忠勇之士,編造成了對抗皇命之徒,這旨意從不得!”
“徐世忠仗著自己侯爺之后的身份,便在官家身前胡編亂造,官家一定是被他蒙蔽了,難怪他不去‘御江關’,而是要去皇都,分明要趁著張將軍落難之時奪權,張將軍,萬萬不可啊!”
“要我說,先將徐世忠拿下,等我們回到皇都,便用他的人頭向官家傾訴,官家明察秋毫,一定會再次重用張將軍!”
還不等張陽拿出決定來,他身后那些聞聽旨意的“掌軍知事”們便紛紛聒噪起來,他們很清楚,一旦張陽以這種理由被羈押,他們這些“作戰不利”的將官全都要下獄,搞不好,可能會跟張陽一樣,全部殺頭,用來給龐世元“泄憤”。
往常耳根子軟的張陽,這個時候卻猶豫起來,他手指抓著拿道黃絹微微發抖,很清楚回去是個死,抗旨不遵還有條活路的現實情況,但大乾王朝的皇族威儀,在他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就算裴家這么大的勢力,也只是想著躺在功勞簿上爭取利益,從未想過反抗。
“兄弟們,這個時候該是為張將軍出力的時候了!將奸佞徐世忠拿下,為張將軍平反!”
現場出現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也不知是哪個情緒激動的“掌軍知事”,先一步拔出了刀,便讓身后部曲動起手來。
“不可!不可!”
張陽如夢初醒,他連忙攔阻,但實際上這支殘部里,根本沒有人聽他的意思,那些新軍只知道訓練他們的是部使,而部使又都是這些掌軍提拔的心腹,張陽一個空降的臨時統帥,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徐世忠冷笑一聲,自馬背上取出“虎頭簪金槍”,使了幾個槍招,出其不意的刺死幾個圍擋之人,撥轉馬頭,在眾人徹底圍上來之前,快速向后退去,眼見他這一退,如同“心虛”一般,眾多“兵油子”更是叫囂起來,直接越過了張陽,向著徐世忠涌過去。
仿佛只要拿下了徐世忠,將他的人頭割下來,就有了和官家談判的資本,的確,這個時候哪怕是狠毒如李玉,也的確需要一支軍隊來鎮守皇都,他們雖只得七八千人,但只要能占領皇都要地,固守宮城,龐世元未必能攻破。
只要守住了王朝最后的核心,那什么罪過都可以抹除,他們既可以是“龐世元”的臺階,那“徐世忠”也可以是他們的臺階。
盡管這些人想的很好,如果他們成了,張陽便如同“黃袍加身”,被硬生生架了上去,當真有可能會殺出一條生路來,開辟另一番天地,但很可惜,由于大乾軍制的特殊性,響應者并不是太多,許多新軍擔心“王朝圣令”的連坐制裁,并沒有跟隨沖出去。
真正追上來“抗旨”的人,不過千八百人,而他們要面對的則是楊毅手中的“黥面軍”。
眼見徐世忠傳旨不利,十分“狼狽”的逃了回來,林嫻有點困惑的問道:“楊公子,為何這般逼迫張陽?這個時候他們本是神經最為脆弱之時,官家那道旨意也并不是公子這般公之于眾的,只要公子派遣一名武藝高強的人與張陽私下接觸,憑借裴家的舊情,張陽會心甘情愿的將這個‘燙手山芋’交給公子啊?”
“你是覺得我太魯莽了,引得這批人情緒激動,反而內訌起來,折損戰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