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不得不說句軟話,他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這些跟著自己的士卒慘遭無辜殺戮。
楊毅將手中酒壺遞了過去,張陽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下,然后猛灌了一口酒,這才伸手拉住楊毅的胳膊,借力坐在了楊毅身邊。
楊毅渡過去一股先天罡氣,便已經察知張陽的情況,別看行動如常,實際上內腑傷得十分嚴重,還有多處暗傷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可以說此戰無論勝敗,張陽都免不了大病一場,興許便要折損根基。
“張將軍武藝修為不弱,看來裴侯爺沒少栽培啊。”
“楊大人,既是不想殺我,卻又做何打算?”張陽沒有接楊毅的調侃話語,只是慘笑一聲,反問楊毅。
“官家的意思你也看到了,若不殺了他們,便要拿你頂罪,但若只是殺了他們,也未必救得了你,如今之計,自是要‘戴罪立功’,在杏山腳下阻擊龐世元,將他們打回西川冀嶺去,再也不能讓他們東進一步。”
張陽聞聽卻是身體一顫,差點失笑出聲。
“楊大人,你不會覺得,只靠這百多人能夠抵擋五萬‘飛虎軍’吧?”
“不是還有你這些人嗎?”
“這些新軍膽氣已失,恐怕無法對敵。”
張陽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如果不是新軍怯戰、畏戰,他又怎會落得這番慘敗,同時也有一些埋怨。
當初裴慶在金輝殿上要求抽調京洲各處精銳補充“赤羽火鳳旗”,哪怕不夠滿編,也能恢復五六成的戰力,可是官家害怕勛貴勢力太大,反而要求訓練新軍,這才令此次作戰中,“赤羽火鳳旗”下衛軍的戰斗力不足原先的三成,被龐世元軍打成了落水狗。
“這話說得早了,張將軍不如帶我先去巡視一番,趁著天色還未黑,好讓大家認個臉,許多人怕是還不認識楊某,既是要接管旗軍,總要有人帶路才行。”
張陽聞言便也是點頭,他心中有一絲竊喜,也有一絲黯然,喜得是楊毅跟他打了包票,不會遵從“中旨”將他押送入京受審,而是會幫助他“戴罪立功”,黯然的是,想要抵擋龐世元軍的機會似乎很渺茫,他其實受審而死的幾率還是相當大的。
張陽當即帶著楊毅行到中軍,沿路將各部軍官喊來相認,先前那一番殺戮,的確震懾了所有人,這些基層軍官都是戰戰兢兢,又有張陽親自交接,這軍權便順利落到楊毅手中,直到楊毅接過那桿破敗的“火鳳旗”,他也算正式成為了這支旗軍殘部的臨時統帥。
“徐世忠,你也在旗軍中廝混過,現令你用最快的速度,整合隊伍,擢升鄭繼祖、王大海、孫沖為代掌軍知事,我要在半個時辰內,做到軍令通暢。”
他被授予“獨斷專行”之權,甚至可以任命三品以下在旗軍之中的左右職務,這就是李玉給他的最大助力,至于此戰之后,李玉認不認賬,那又是另一回事。
“卑職領命!”
徐世忠雖然沒有升官,但卻還是興奮莫名,似乎楊毅能夠順利掌控這支隊伍,比起他自己掌握實權,還要高興。
理論上來說,只要楊毅獲得“火鳳旗”的正式任命,他的命令便可以迅速傳達下去,只不過對于他這位“監軍”,怕是很多人都是心有芥蒂,沒有自心理上的認同,他的光環就很難覆蓋下去。
但是楊毅把黥面軍打散,全部分布到各個營部中去,有了“黥面軍”的這些骨干在,這支隊伍便能正式成為他的部下,軍令通暢,如臂使指,這才是楊毅的真正目的。
旗軍殘部還剩下近六千人,分為“前后左右”四軍,分別由“徐世忠”、“鄭繼祖”、“王大海”、“孫沖”為掌軍知事,每軍又分作三個營部,每個營部皆有十名左右的黥面軍充當校官,每名校官都統領著五十名左右的卒衛,如此化整為零,迅速控制了整支軍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