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葉星辰收起了蒼龍劍,轉過身來,臉上那股睥睨天下的神威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苦惱的表情。
他看著下方依舊在咕嘟冒泡,散發著無盡腥臭與怨念的血池,撇了撇嘴。
“打架一時爽,打掃火葬場。”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李傾月,攤了攤手,“看到了吧?我的公主殿下,殺人放火容易,但這善后工作,才是最麻煩的。”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覺得不妥,連忙捂住了嘴,但那雙美眸,已經笑成了兩彎月牙。
“那……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葉星辰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那片望不到邊際的血色湖泊,以及湖泊中央,那顆還在緩緩搏動的,如同心臟般的巨大肉瘤。
“殺掉那三個看門的,不過是拔了三根雜草。這個血池,這整座獻祭大陣,才是真正的毒瘤。”
他指著上方,那被無數血色鎖鏈捆縛,光芒黯淡的大乾龍脈。
“不把它徹底根除,就算今天我們走了,圣教隨時可以派來新的守墓人,繼續他們的計劃。用不了多久,這條可憐的長蟲,還是會被吸干,整個京城,也難逃覆滅的命運。”
李傾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緊。
那條象征著大乾國祚的巨龍,此刻仍在哀鳴,金色的鱗片上,布滿了血色的詭紋,充滿了衰敗與死氣。
“可是……這么大的一片血池,要怎么才能……毀掉?”李傾月面露難色。
她能感受到,這血池中蘊含的怨念與邪力,是何等的浩瀚與恐怖。
那是萬名童男童女臨死前最深的絕望與詛咒,經過數百年的發酵,早已與此地的地脈,與圣教的陣法,融為了一體。
強行用蠻力摧毀,或許可行,但那瞬間爆發的怨氣,足以形成一場席卷整個京城的“神魂瘟疫”,后果不堪設想。而且,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直接觸發圣教的最終儀式。
“毀掉?”
葉星辰聞言,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不,為什么要毀掉?”
他緩步走向血池的邊緣,一邊走,一邊對身后的李傾月說道:“傾月,退后一些,用你的太陰龍氣護住自己,不要看,也不要聽。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有點……特別。”
李傾月雖然不解,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催動體內剛剛覺醒的力量,一層冰藍色的龍氣光暈將她籠罩,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葉星辰站在了血池的邊緣。
腳下,是粘稠如漿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每一個氣泡破裂,都仿佛有一個孩子的冤魂在無聲地哭嚎。
空氣中,腥臭與腐朽的氣味,足以讓心志最堅定的人發瘋。
他沒有再動用蒼龍劍的鋒銳,也沒有催動青龍白虎的霸道。
因為他知道,對付這種浸入骨髓的“污染”,斬與破,都治標不治本。
需要的是……重置。
是回歸本源的,凈化。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混沌……萬物之始,亦是萬物之終。”
下一刻,他睜開雙眼,伸出右手,就那么平靜地,探入了下方的血池之中。
嗤——
他的手掌與血池接觸的地方,冒起了濃郁的黑煙!
整個血池,瞬間暴動!
粘稠的血漿瘋狂地翻涌起來,像是被激怒的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無數張扭曲、痛苦的孩童面孔,從血水中浮現,張開漆黑的嘴巴,發出無聲的尖嘯
“殺!殺!殺!”
“痛苦!絕望!”
“憑什么!憑什么我們就要死!”
“一起……沉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