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太醫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此物名為‘赤草汁’,其性極偏,無色無味。單獨嗅聞或短暫接觸并無大礙,故難以察覺。”
“但若以此涂抹肌膚,經體溫緩緩催發,約莫三四個時辰之后,便會引動體內風邪濕熱,爆發嚴重的癮疹。”
太醫指向康妃身上那片未消的紅腫,道:“康妃娘娘此番癥狀,發作的時辰與程度,皆跟此物特性吻合。”
“微臣推斷,康妃娘娘昨夜入睡前,必是使用過此膏。藥性潛藏,直至今日清晨冊封禮前恰好發作。”
真相,隨著太醫專業的言辭浮出了水面。
問題果然出在這日日貼身使用的香膏上!
康妃聞言,臉色霎時慘白,難以置信地盯著那盒看似無害的香膏,顫抖道:“這……這香膏是內務府的份例,臣妾已用了小半年,從未出過差錯。”
“偏偏在冊封禮前……”
“定是有人趁臣妾不備,將赤草汁混了進去。這是存心要毀了臣妾,不讓臣妾有出頭之日啊!”
康妃越說越激動,跪在南宮玄羽面前,淚水打濕臉上的紅疹,更顯狼狽可憐:“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此人其心可誅,此次是害臣妾錯過冊封禮,折損臣妾顏面與前程。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還會使出什么手段……”
“臣妾的性命不足惜,可五皇子尚且年幼,臣妾實在惶恐……”
南宮玄羽垂眸,看著腳下哭得幾乎脫力的康妃,神色依舊淡漠。
帝王日理萬機,前朝軍政已耗費他的大量心力,對于后宮這些不受寵妃嬪間的傾軋算計,他并無太多耐心去細細體察其中的委屈。
更多是覺得她們手段不夠,無能自保。
但……
康妃撫養五皇子,確實還算盡心。那孩子早產體弱,平安長到了現在。看在這點苦勞的份上,他不能全然置之不理。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南宮玄羽的聲音不高,打斷了康妃的哭訴:“既然查到了有問題的東西,蘇全葉。”
蘇全葉立刻躬身:“奴才在!”
“給朕繼續查。”
南宮玄羽言簡意賅,語氣冰冷:“朕倒要看看,是誰的手伸得這么長,敢在宮里動用這等齷齪之物。”
蘇全葉沉聲應下,沒有絲毫遲疑:“是!奴才定當竭盡全力,查明真相!”
康妃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一些,委屈和感激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跪在地上,哽咽道:“謝陛下……謝陛下隆恩!”
康妃心中清楚,陛下日理萬機,能為此事開金口,命蘇全葉深究,已是給了她天大的顏面,更是看在五皇子的份上。
若她今日只是按規矩,將此事稟報到皇貴妃那里……
康妃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始終神色莫辨的沈知念,心中那份不確定的感覺更加強烈。
皇貴妃娘娘是否會為了她,如此大動干戈,非要查個水落石出呢?
她不敢確定……
蘇全葉不再耽擱,轉向儲秀宮的宮人,眼睛掃過眾人,聲音帶著無形的壓力:“昨日是何人負責保管康妃娘娘的日常用物,包括這塊香膏?”
“香膏平日存放于何處?何人能夠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