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日發生的事,柳葉嗤笑一聲,輕蔑道:“本還以為要費些周折,才能把藏好的銀子‘漏’給慎刑司的人發現,再引導幾句。”
“沒想到桃葉那么不禁嚇,竟自己在陛下面前撞死了。這下可好,死無對證,所有人都認定她是畏罪自盡,倒省了后續的許多麻煩。”
小田子聽著柳葉語氣中的狠毒與慶幸,心中并無波瀾,只淡淡道:“嗯,你是個得用的。”
“記住,好好為敦妃娘娘辦事,往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柳葉連連點頭,腰彎得更低了些,臉上盡是諂媚和對未來的憧憬:“是是是,奴婢明白!一定盡心盡力為敦妃娘娘效力!”
小田子不再多言,只最后警告般瞥了她一眼,便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陰影里,迅速離去。
柳葉在原地站了片刻,摸了摸袖袋里的銀票,臉上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隨即轉身踩著輕快的步子,消失在宮道的另一頭。
……
果然不出康妃所料。
帝王對此事不上心,慎刑司更是樂得輕松。
隨著桃葉一頭撞死在朱紅殿柱上,所有的線索戛然而止。儲秀宮的這場風波,最終以宮女的畏罪自盡草草了結,再無人深究。
沒有參加那場昭告六宮的冊封典禮,康妃的妃位便缺了最關鍵的一環,總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底氣不足。
好在出事那天,帝王終究親自來了一趟儲秀宮。
圣駕親臨,在外人看來便是天大的顏面與重視,勉強維系住了康妃表面的尊榮。
加之她膝下還撫養著五皇子,明面上,各處倒也無人敢公然克扣份例,或刻意刁難,康妃該有的體面一絲不少。
然而……
康妃自己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無形的差別。
同樣是妃位,敦妃、璇妃行過冊封大禮,名冊錄入宗正寺,便是鐵板釘釘的皇家內命婦。
而她,仿佛總是隔了一層。在一些細微末節處,總能體會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區別……
康妃心頭如同堵著一團濕棉,憋悶得慌,卻又無處訴說。
她與彩菊都心知肚明,指望陛下在國庫吃緊,戰事未平之際,單獨為她補辦一場冊封禮,無異于癡人說夢。
去求誰都沒用。
即便是看似寬和的莊貴妃,那日的承諾,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這個啞巴虧,康妃不吃也得吃。
但讓她就此認命,康妃是不甘心的。
她將彩菊喚至跟前,吩咐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次是我們大意了。”
“彩菊,你給本宮暗中留心,儲秀宮里里外外,但凡有絲毫可疑之處,都要報與本宮知曉。”
“本宮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般容不得本宮!”
彩菊神色一凜,鄭重應下:“娘娘放心,奴婢省得。定會仔細查訪,絕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
冷宮深處,絕望的氣息日復一日,幾乎要將人逼瘋。
巴哈爾古麗那雙曾經嫵媚多情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焦灼與日漸黯淡的光。
距離上次與康妃在夜里密談,已過去近一個月。而她期盼的轉機,卻遲遲未見蹤影。
“小雷子。”
巴哈爾古麗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這都多久了,儲秀宮那邊……當真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雷子聞言,抬頭道:“不是奴才不盡心,實在是……實在是康妃娘娘近來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