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天空,也染紅了大海。
海面上波光粼粼,幾只海鷗在飛來飛去。
沒有沙灘、也沒有跑來跑去的孩子們,更沒有成群結隊的游人。
只有帶著海帶味兒的海風在不停的吹。
還有退潮后露出來的一大片灘涂。
灘涂上連趕海的人都只有蹦星的那么一兩個。
趕海?沒有那個必要。
因為這個時候海邊的東西不值錢。
后來作為海鮮閃亮登場的小香螺,此時還成群結隊的趴在哪個石砬子的空隙里面。
要是說它現在一分錢都不值,也不對,因為它現在連半分錢都不值。
沒有人愿意把它煮熟了,還得拿一個大頭針往外摳它。
只是為了摳那個還沒有小指甲大的那么點小肉,麻不麻煩。
身價不菲的馬糞鍋子(海膽)和海腸子,連看一眼的必要都沒有,沒有人吃那個玩意兒。
小鬼頭蟹子在海灘上出溜出溜的可哪跑,你要是拎一個小水桶,翻開小水灣里頭的石頭,你就可以一捧一捧的往水桶里面劃拉。
用不了半個小時,你就可以拎著你的滿滿的小水桶回家了。然而,你拎回家去干什么呢?索拉索拉味兒?
倒是有人把小鬼頭蟹子的外殼和腿兒去掉,只留下一小塊兒蟹肉做成臭哄哄的蟹子醬。
至于好不好吃,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喜歡吃它的人說它絕了、血鮮溜。不喜歡吃它的人,聞著味兒,吐都來不及,直接就嘔了。
海邊礁石上的蠣殼子,一層層、一堆堆的,隨便拿個石頭一砸,里面的海蠣子又肥又大。
說兜里面揣個苞米面大餅子,上海邊砸海蠣子吃,那是真事兒。
但那絕對不是浪漫,那是無奈,家里沒有菜吃,不吃海蠣子拿什么就大餅子吃?
趙振東對海蠣子這玩意兒不怎么喜歡,生吃海蠣子那不行,要是炸蠣皇還將就。
退潮后留在灘涂上的小胖頭魚,也沒有人特意來撿它,大的都不值幾個錢,小的能干什么?吃它還浪費油。
略微能賣個三分、二分錢的,只有蝦爬子和錐錐兒。
蝦爬子就是皮皮蝦的另外一種叫法。錐錐就是那種長長的像一個毛嗑一樣的小海螺,煮熟了,拿個鑰匙棍兒,把錐錐插進鑰匙棍兒后腚的小眼里,一掰,再放嘴里一抽,就出來一個像那什么似的玩意兒,挺鮮溜。
還有名字叫做赤甲紅的螃蟹,它能值點錢。
花蓋蟹子白費,沒有人肯花錢買它。
趙振東就坐在遠處的大石砬子上面,靜靜的看著這片海。
這里他曾經來過。
這片海就像現在這樣落寞的時候,他來過。
這片海繁華似錦的時候,他也來過。
那時候,頭頂上是藍天白云,海面上是成群結隊的海鷗在起起落落,還有那白帆點點,游艇穿梭。
沙灘上的小孩子們,光著小腳丫嘻嘻哈哈的在跑來跑去。
還有那大姑娘、小媳婦兒穿著各式各樣的泳裝和布條,形成了最美的一道風景區域。
老爺們兒給我滾遠。
趙振東哈哈大笑,聲音嘹亮,激情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