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趙振德娶媳婦兒,弄了那么大的排場,來了那么多客人,婚宴結束以后,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收拾干凈的。
趙振德拿著笤帚、鐵鍬,在院子里面干的熱火朝天的。年輕人甚好,干了一宿都不知道累。
等到趙長盛和趙振有他們中午收工回來的時候,整個大院子里面已經收拾得干凈利索了。
院子里面的積雪都被趙振德歸攏到了一起,堆了兩個大雪人,胡蘿卜的鼻子、紅辣椒的嘴,兩個小煤塊做的眼睛亮晶晶,頭上還扣了一頂草帽子。
趙小寶和李慧娟趴在窗戶上看。張桂香抱著小胖丫也看得怪有意思的。
趙振有上跟前瞅了瞅,他把草帽給拿下來了,那個草帽子是他的!兩個草帽子都是他的!
他覺得趙振德學壞了,沒事干堆雪人不說,還糟踐東西,胡蘿卜凍壞了怎么吃?
煞風景!趙振有慣會干煞風景的事兒,他還企圖把兩個胡蘿卜給拔下來。
趙小寶趴在窗戶上大叫:“不許動!”
趙長盛也挺來氣的,“你動它干什么?就那么擱著!”
“可是,草帽它是我的啊。”
“草帽拿走,沒有人稀罕你的破草帽子。”
趙長盛覺得光頭雪人也可以。要是趙小寶非得給雪人戴草帽子,那他也有。
趙長盛在門口跺跺腳,把鞋上的雪泥跺掉,進門換了一雙棉拖鞋。他們家現在還挺講究的。
其實主要是鞋底上粘的雪泥化在屋里的地面上,黏糊糊的不好掃。
趙長盛瞅一瞅,“柱子呢?又上山去了?”
張桂香說:“不上山還能上哪?他也沒有地方玩。”
趙振東確實是沒有地方玩,他的經歷注定了他是不可能有同齡的小伙伴兒的。他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未老先衰說的就是他。
趙振東穿著大棉襖,戴著狗皮帽子,扛著氣槍,踩著地上嘎吱嘎吱的積雪,徜徉在白樺林子里面。
地上的積雪,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四周一片白茫茫、亮堂堂。
趙振東微微的瞇著眼睛。
出了白樺林子,前面就是一片雪原,雪原的盡頭就是一大片橡樹林子,埋藏在積雪下面的橡樹果子,是野豬們的最愛。
冬末的大山里面,沒有人的氣味兒,野豬聞不到人的氣息,就會出現在這里,用它們的長嘴巴,拱開地上的積雪,翻找下面的橡樹果子。
趙振東靠在一棵大樹上,默默地看著遠方,野豬來或不來,他都不著急,他只是單純的喜歡一個人在這里。
頭頂上的太陽漸漸的走到了正中間,野豬們沒有來。
趙振東扛著氣槍,心情愉快的走在雪地上,落在樹上吱吱喳喳的小麻雀,他都沒有打,因為他得回家吃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