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太太聽周大春說以后不走了,樂得滿臉的褶子都揪揪到一起了。
站起來把魚、肉、雞和蛋,都拎到外屋地去了。
“做飯了!做飯了!王燕兒!過來幫忙!別光等著吃!”
周二春媳婦兒哭笑不得,她哪里等著吃了?
不過周二春媳婦兒不跟她計較。老周太太嘴不好,還有點人來瘋。
周二春媳婦兒洗洗手,就去幫著忙活去了。
趙山花把孫子交給了兒媳婦,她也洗洗手,一起去忙活去了。
十斤肉,留出來炒菜的,剩下的都切成大塊,放大鍋里面焯一遍水,然后就是大鍋烀肉。
大鍋烀肉的味道就是香!不一會兒就飄散的滿院子都是香味兒。離得老遠就能聞著。
周二春的兒子周發財,和他媳婦兒下地干活回來了。
周發財的兒子叫周得喜,今年五歲半,在他們兩口子的后面跟著。
周得喜這孩子長得比他大爺周有才還勝三分黑,主要是他在家里面沒有人看著他。
老周太太和老周頭子的腿腳根本也攆不上他,擱家里,他說跑就跑了。
農村的蛇鼠蟲蟻多,小河溝子的什么都有,周發財和他媳婦兒下地干活也不放心,就天天帶著他下地干活。
現在已經實行計劃生育了,家家戶戶就一個孩子,都挺精貴的。
周得喜天天跟著他爸和他媽在地里面玩,天天都曬日光浴,以至于他現在就和一個小煤蛋子一樣。不管你咋樣洗呀!他還是那么的黑。
周得喜的身上穿了一個小跨欄背心,下面是一個小褲衩兒,腳上穿了一雙綠色的塑料涼鞋。
涼鞋的邊上還壞了,用燒紅的鋸條燙化了,又粘在一起的。
周發財和他媳婦兒,一個人扛著一個鋤頭,他們家的地沒打封閉藥,地里面的草還得勤劃拉點。
周得喜的手里拎著一個不大的小土籃子,小土籃子里面是周得喜他媽給他揪的酸漿。
周得喜一邊走、一邊拿著一根酸漿,扒了皮,往嘴里頭擱。把他酸的小黑臉直抽抽。
酸漿是一種草本植物,就是一種草。看上去和芹菜桿子有點像。
把酸漿的莖桿外皮扒掉,露出里面的嫩桿,吃起來酸酸的。
那個年代的農村小孩兒沒有什么吃的,這玩意兒也湊合著算是一個小零食。
只不過這個小零食它酸,越吃越餓。
周發財兩口子到了家,一看,他爸和他媽都沒在家,晚上的飯也沒做。怎么回事兒?
再到老周太太家瞅瞅,他爺和他奶也沒在家。
周發財說:“小喜子,你上你大爺爺他們家的院子瞅瞅,看看你爺他們是不是在那了!”
周大春他們家中午回來了,周發財是知道的,他和他爸一樣,都沒好意思過來。
人家吃好東西呢,你過去不成了蹭飯的了嘛。
小喜子得令,兩條小腿跑的像風火輪,“嗖、嗖”的就跑到了周大春他們家。
老周頭子和周大春、周二春都在院子里面坐著,做飯的事情他們幫不上忙。能幫上也不幫,這個年代的老爺們兒很少有做飯的。
小喜子跑進來了,“太爺爺!爺爺!”
周大春他不認識。
老周頭子看見他的重孫子就笑了,“小喜子,過來!吃糖!”
小喜子看著周大春,扭扭捏捏的往前蹭。
周大春笑了,“過來!我瞅瞅!這家伙,怎么長得這么黑!擱哪個煤堆里面扒拉出來的?”
小喜子更不好意思了,小臉蛋臊的通紅(看不出來)。
周大春說:“我是你大爺爺,過來!大爺爺給你點好東西。”
小喜子過來得到了兩塊奶糖,揣在他的小褲衩兜里面,他的小兜,只能裝下兩塊糖。
周大春說:“小喜子,糖先不著急吃哈!你回家把你爸和你媽都叫來。然后咱們坐在院子里面慢慢吃糖哈!”
小喜子:“嗯!”。
掉頭就跑,他聞著烀肉的香味兒了!他得快點回來吃肉。
過了不一會兒,小喜子就把他爸和他媽給扯來了。
周發財兩口子也有些靦腆,他大爺家烀肉了,這是讓他們來吃飯呢,怪不好意思的。
周發財說:“大爺,你回來了!”
周大春說:“發財,大爺給你一個任務,你給大爺帶路,咱們去把你妹妹給接回來,一起吃頓飯。”
“好!”
周發財都看見他大爺家門口停著的那輛小汽車了。他也能撈著坐一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