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下城到底是大了些,衍止拉著柳桾走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才在一處偏遠又無甚房屋的地方停下,前面就是一方小小的圍院。
而衍止則是熟門熟路的推開簡易的柵欄門走了進去,又扶著等人高的木門側身回望過來。
“進來吧。”
柳桾看了扶著門的衍止一眼繼而提腳走了進去,又環視了一圈這個院子。
院子很簡單,只有一間主屋和一間側屋,圍欄之內的院中也只有一副石制的桌椅和角落里的一株……浮焉樹。
柳桾望著那棵樹突然就輕嗤了一聲,身后剛關上門的衍止聞之也是一頓,對著門背沉著眼眸不知在想著什么。
柳桾倒是自顧自的走到石桌前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繼而神色淡漠的望向還對著門背發呆的衍止出聲問道:
“師尊不是早早的就大道得成飛升去享福了嗎,緣何又會出現在此處呢?”
衍止終于不再對著那扇自己親手釘好的大門數上面的條紋了,轉身走來也一同坐下,手指微動桌上便出現了一套茶具和一碟……柳桾以前最喜歡吃的赤果脯。
柳桾眉頭輕挑,沉默須臾,將手邊的東西往前推了兩分。
“我現在不愛吃這些。”
她說的是實話,赤果脯本就是她在化神之前喜歡吃的東西,幾個年過去,她早已不記得自己還喜歡過這個東西。
衍止倒是沒什么意外的:“也是,倒是我記混了。”
場面又是一度的沉默,柳桾才又出聲道:“師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衍止好像格外的容易走神。
“……什么,哦,你現在見到的只是我的一個分身,我的本體還在……仙界,近期下來處理點事兒。”
“難怪。”
“什么?”
柳桾抬頭又看了他一眼:“還有何事竟勞得師尊分身下界處理呢?”
“那小柳兒呢,你又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當然是……”
柳桾突然就揚眉一笑,一手托腮看著他:“因為無聊啊,如今的陸上也沒有什么是值得我去關注的。”
“既然飛升不了,總也得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嘛。”
衍止看向她,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數年未見,小柳兒倒是變了許多。”
“不是數年,而是三千八百零九年。”
也是七萬六千多年。
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
衍止表情一木,眼底的光亮愈沉:“原來,已經過去這般的久了。”
不然為什么如今他們二人坐在一處,卻無話可談。
柳桾輕輕一笑,掀下眼簾:“是啊,太久了,久到……差點就認不出師尊了呢。”
“陸上還有我這般年紀的,要么,死了,要么,跟師尊當同僚去了,師尊你說,為什么就只有我得不了道呢?”
柳桾看著他,想要從他的眼中找出答案。
衍止沉默了許久,也說不出來柳桾想要的。
最后,他也只能回道:“今晚你留在此處休息,明日我就送你離開這兒。”
“不行呢,我還要去找到牧羊人的首領寒鱾好去挾恩要點好東西呢,師尊送我的法衣壞了,我需要一件新的。”
“那件衣裳,緣何壞的?”
衍止送過很多東西給他,唯有法衣只送過一件。
柳桾咧嘴一笑卻又神色淡淡:“我故意弄壞的,師尊可信?”
衍止看向她:“你……”
“可是不鐘意那件衣裳了?”
柳桾伸手揀了一塊赤果脯放入口中細細品嘗:“味道沒變,果然還是師尊自己做的才好吃。”
“騙你的,師尊還是這么不經騙,是魔界那小子用魔器劃壞了那衣裳。”
又是一陣的沉默,桌上突然就多了一件疊得整齊的水色衣裳。
“此地事多,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柳桾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就那么想讓我離開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