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馬想故意裝作沒看見他,但壯漢房東的鼻子比什么狗都靈,一下就嗅到了烈酒微苦的味道,前一步堵住他。
“巴爾馬,你下半個季度的房租該交來了。”
看到房東眼里毫不掩飾的貪婪,巴爾馬心里的厭惡快要達到頂點,但他沒辦法反抗,只因為房東姓吠舍,據說他還是曾經拉杰普特人的后裔。
尼泊爾是一個種姓制度非常嚴苛的國家,即使在1962年被馬亨德拉國王以法律的形式下令廢除,但自十四世紀就存在的種姓制度已經生生的烙印在尼泊爾人心中,時至今日,這種姓氏等級制度依然殘存,影響猶在。
巴爾馬作為一個外來的、且已經破落了的家族人員,他和那些小商販一樣,是處于社會最底層的清道夫,比首陀羅還要低一層,也被稱為賤民。
巴爾馬小聲道“我下半個季度的房租不是在前幾天已經交過了么。”
“哦,那就交下下個季度的吧。”壯漢房東壓根不在意他說了什么,只是找個借口故意羞辱這個貧窮的賤民而已。
壯漢房東自己也是社會的較底層,但他依然看不起比他地位更低的人,即使巴馬爾付錢租房子,他也只肯租給他一間矮小的地下室。
巴馬爾不想這么輕易就給他錢,只能請求他寬限幾天。
壯漢房東立馬不耐煩的吼叫起來,“快點交錢,否則我現在就把你從我的地盤趕出去,讓你被巡邏兵抓起來”
杜巴廣場附近夜晚是不允許有流浪漢停留的,一旦發現就會直接關到牢獄里,沒有保人和錢財別想把人撈出來。
巴爾馬眼底閃過一抹狠意,再抬起眼來臉卻帶了些祈求和討好,他從口袋里摸出那瓶酒遞給壯漢房東,用諂媚的語氣道“您要不再給我點時間,哦對了,我今天賣出去一幅畫,賺了三十盧比,總共就買了這一瓶酒,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壯漢房東一把搶過酒瓶,擰開嗅了嗅,嫌棄道“這么劣質的酒,怎么配得我的胃。”
嘴這么說著,手卻緊緊的抓住酒瓶不松手,“行吧,那就再給你一禮拜的時間。”
巴爾馬目送著他搖搖晃晃的回到樓,自嘲一笑,繞到公寓后門,那里有一個半人高的鐵門,這是地下室的入口。
巴爾馬走到門前剛要手推門,眼睛忽然看到什么,動作一頓,悄無聲息的將背的袋子放到門口的破缸里,隨后一步一步小心后退著離開鐵門五六米后,立馬撒腿開跑。
這片街區非常混亂,到處都是狹窄的巷子縫隙,巴爾馬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對這里再熟悉不過。
他的逃跑是有目的的,他要把人往自家以前的大房子里引,那里有陷阱,足夠自己脫身。
但是他顯然低估了這次敵人的強悍程度。
在快速跑過一條交叉岔道,大房子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時,側后方突然襲來一道重擊,巴爾馬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撲飛出去撞在墻,口中吐出一灘鮮血。
后方傳來兩道很輕微的腳步聲,沙沙沙,踩在已經蓄積在地面有半尺厚的雪。
兩個鬼魅一樣的身影從圍墻跳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巴爾馬。
巴爾馬掙扎著翻過身,在看到那兩個黑影時,瞳孔驟然縮緊,雙眼發直,渾身止不住的顫栗起來,仿佛瞬間被人扼住了喉嚨,臉色由潮紅變得煞白,呼吸急促,舌根抽搐,他的嗓子里發出幾聲短促的怪叫。
是“它們”
是“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