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傲得了吩咐,寸步不離地跟著田一一。
快要看不到姑娘背影時,陸時許喊了一聲“一一,記住,你已經走出拈花村了。”
田一一腳步微頓,沒有轉身,卻揚起了手。
她知道。
陸時許近日反常的言行舉止,皆是為了寬她的心。
想叫她沉溺于他怪誕油膩的言語,不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就如方才,他說“你已經走出拈花村了”。
言下之意,拈花村再也困不住你。
田一一今日戴了一頂藕粉色的漁夫帽,遮蓋了她大半張臉。
是以,她一路走來,竟無人認出她,也無人敢與她搭訕。
大概是跟在她身后的江傲太冷了吧
這樣也好。
田一一忽略村民對她身份的猜測和議論,徑直去了徐家。
徐老爹家中擠滿了人。
男女老少,幾乎將小小的屋子擠得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
田一一看到小孩子在院子前跑來跑去,追逐嬉戲。
大人們也不管教,就由著孩子們大聲吵鬧,完全不擔心會影響屋內那位病人休息。
田一一剛想開口就聽到一個孩子對一個中年婦人撒嬌,道“媽媽,我想回家了。這里一點兒都不好玩,我想回家看電視。”
那中年婦人笑著擦了擦小孩額上的汗,道“乖,毛毛,再堅持堅持。若是他們說的那個有錢人回來了,我們還能撈一筆;若是回不來,我們熬到你二爺爺死,也能拿到一筆錢。等我們拿了錢,回家讓你看三天三夜的動畫片。”
“真的嗎”
“嗯。”
“可以看三天三夜”
“對”
聽聽
這些話能入耳嗎
他們說這些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是了
拈花村的人便是這樣,她自小領略過不少。
有善,便有惡。
人性的惡尤其愛在這種光都照不到的地方滋生。
砰
挨著房子,堆在院子里的竹簍子悉數散落。
這動靜總算是引起了屋內和屋外人的注意。
“哪里來的小姑娘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田一一唇角微勾,取下漁夫帽。
一張清麗的、似曾相識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瘦瘦高高的姑娘只身站在包圍圈中,毫不畏懼地迎上這些或稚嫩、或滄桑、或惡毒、或冷漠的眼。
她一字一頓,慢慢吞吞地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反問“熬到你二爺爺死,也能拿到一筆錢。比起這句話,誰更沒有禮貌”
“一一你是田家跑了的閨女一一”
田一一抱臂冷笑。
“這是一一不是吧”
“一一那么愛笑,這個姑娘一看就不是善茬”
“對啊一一對我們多恭敬啊一一可不敢這樣說話以前她被田娘子打得那么狠,也沒見她還過手,她哪里敢踢翻竹簍子啊”
“一一的普通話哪有這么標準不會是她。”
“聽說一一是田家撿來的閨女,這姑娘會不會是一一的親生姐妹不會是來討債的吧”
田一一漠然聽著這些無厘頭的猜測。
原來,她以前塑造的形象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她做出了這么一絲絲改變,她們倒寧愿相信是換了個人,也不愿相信是這個人轉了性子。
她勾唇,道“是了我就是來替田一一討債的,你們倒是說說,誰對她有恩,誰對她有愧”,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