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她依舊是那個弱小的,連話都說不清楚、連哭都沒有聲音的小女孩。
她依舊抵抗不了來自周圍人的惡意。
無論是謾罵,還是毆打。
她只能抱住小小的自己,縮成一團。
她被迫喊那個總是欺負她的婦人媽媽,被迫喊那個總是一臉無奈看著她卻沒辦法助她擺脫困境的中年男人爸爸。
她知道只有先順從,才能活下去。
可是順從的代價真的好大好大啊
她在順從中過得好苦好苦。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
曾經有一個人,叫徐筱詞,她喊她詞詞,將她視作最好的姐妹,她救過她;
曾還有一個人,叫杜宇帆,她喊她哥哥,將她視作最好的兄長,他也救過她。
可是,詞詞背叛了他,
宇帆哥哥不見了。
還有誰可以救救她
除了她自己,還有誰
田一一已經篤定她只能靠自己了,可這時候有一束光照進了黑暗。
她捂著眼睛,只敢一點點地分開五指。
因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光亮,習慣黑暗的她甚至覺得這光亮有些刺目。
從指縫中透出的光又讓她縮回了自己黑暗的殼子里。
她想讓那光趕緊熄滅。
她好不容易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好不容易無畏獨自在黑暗中前行。
這個時候的他,是畏懼光亮的。
因為,只要你給她一點點光,她可能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她掙扎著,叫囂著,哭得聲嘶力竭。
她嘗到了咸澀的味道。
她說“你走吧你別靠近我靠近我的人都會離開我,如果你不能陪我到最后,你就別招惹我。”
可那束光啊,越來越盛,越來越近。
無需她往前,她所在之處已被這光芒照射。
她終于看到了站在光芒處的人。
那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姿頎長,氣質矜貴,周身都透著冷氣,是她仰望的存在。
可她竟眼見著他的眉眼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變得溫柔。
他竟對她笑了。
他說“夫人,我等你,我一直都在村口等著你。”
田一一眼皮劇烈抖動,忽然就睜開了眼。
沖天的酒味,破敗的屋頂,發霉的氣味。
她微微動了動,只覺得渾身乏軟無力。
她給自己把脈。
還好
她中的是軟骨散之類的藥,不是迷情藥。
否則
她今日不毀了拈花村,她怎會罷休
她環視一周,這是田家,是她自己家。
她低眉看了看自己的穿著。
呵
她竟身著大紅喜袍。
都什么年代了
老家伙們還想玩逼婚的戲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這兒就是句沒什么用處的話罷了。
她扶著墻,艱難地往門邊挪。
不行
她完全沒有力氣。
雙腿根本支撐不了她的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