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水流聲響起。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了田一一的心上。
她身處干燥、整潔的臥室,卻覺得從頭到腳都被淋濕了。
她晃了晃腦袋,提起精神,下床,趿著拖鞋去找言厲借衣裳。
言厲房門半掩著,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從門縫中漏出。
田一一本沒想偷聽,可這對話中的一些字眼吸引得她停下了腳步。
她聽到了“銀霜”、“言言”
她放緩了呼吸。
屋內的交談逐漸趨向于爭吵。
言厲和言繕的聲音越來越大。
言厲道“老三,你從小癡迷醫學,直到今天,這一路走來,二哥對你怎么樣二哥是怎么無條件地支持你的,你都還記得嗎二哥從沒想過要你回報什么,但是繕繕啊,那是小妹,是言言,是二哥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姑娘。你救救她好不好嗯如果連你都救不了他,二哥還可以找誰幫忙呢”
“二哥言言也是我的妹妹。您這話說得倒像我有多冷血似的。我承認我的確因為醉心醫術,忽略了親人,但我心里一直有你們。我也知道大哥二哥為了能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放棄了多少快樂,可我是個醫生啊我說話得講依據,我不能沒有把握卻告訴你我一定能解得了銀霜,救得了妹妹。這些話即便你不說,我也會竭盡全力找出銀霜的克制之法。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言言好無論是作為哥哥,還是作為醫生”
“你別說這些沒用的話。言繕,這不是選擇題,你必須救活言言。爸爸還躺在療養院里,這些年偶爾清醒的時候都在念叨著言言,如果他知道我們找到了言言,卻沒能留住言言,爸爸還能怎么活還有媽,她雖然不說,但言言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是為了爸爸,為了我們才硬撐著,她又該怎么辦老三,二哥沒求過你什么,這一次算我求你了,你告訴我,怎么樣才能救言言,嗯”
“二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太無理取鬧了。”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言言就只能等死了”
“沒這么悲觀。我的實驗還在進行中,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會放棄。”
“除了你,還有誰專精于這一塊”
“doctoran,二哥,如果你能找得到doctoran就好了,可惜此人行蹤成謎。”
“我聽你提過此人,此人不是外科專家嗎還懂毒品”
“醫學到了一定的境界都是相通的。我聽研究所的前輩說doctoran曾經治療過一個毒癮非常重的患者,那名患者多次出入戒毒所,已經被戒毒所列入了黑名單,幾乎也就只能靠著毒品了此殘生,你可以理解為那患者已經被宣判了死刑。可奇跡般地,doctoran讓那患者獲得了重生,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三十天后,那骨瘦如柴、各個器官都開始衰竭的患者竟脫胎換骨,并且毒癮再也沒有犯過了。像我這樣的醫生,做夢都想找到那名吸毒的患者,就算只是讓他回憶他接受治療的那三十天,也肯定受益匪淺,可惜那畢竟是他人,據說那患者和doctoran簽署了保密協議,我再想也只能作罷。二哥,doctoran對毒品一定有很獨到的見解,如果能請到她,必是如有神助。”
“這么重要的信息你現在才說”
“從一開始我就想到doctoran了,我早就托人去找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沒有把握的事我從來不肯說。我不想你有了希望,又失望。”
“放出消息,言家愿不惜代價邀請doctoran一敘。”
“此事不宜聲張二哥,我們知道言言是被人注射了毒品,可外人不知道,一旦言言被蓋上吸食毒品的帽子,她的名聲就全毀了。言家這個圈子最注重名聲,我們不能拿言言冒險。即便旁人相信她是被人注射了毒品,可一個正常人,但凡沾染到毒品二字,總會讓人以有色眼光去看待。
我干的就是這個活兒,我和很多癮君子打過交道,我看過很多已經戒了毒、解了毒的人原以為能重新來過,可老婆跑了、爹媽和他斷絕關系了、公司也不要他了,活得連螻蟻都不如。二哥,言言如今的情況還不算特別遭,至少從她身上我還沒有看出毒癮,你得對她有信心,也得對我有信心。”
言厲呼出一口氣,一拳砸向桌板,低吼道“我一定要弄死江城那幫綁匪”
“二哥你冷靜一點犯法的事情咱們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