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
田一一需要完成一篇大論文和一篇小論文。
劉院要出國參加研討會了。
她本可以跟著一起去見識見識,但在這座城,她仍還心系一人,總擔心會錯過他回來的信息,便舍不得離開。
于是,田同學只能和導師進行郵件交流。
北城國際機場。
田一一驅車送劉院夫婦倆抵達候機廳。
師娘依依不舍地拉著劉院的手。
田一一怕老人家尷尬,便借口去買水短暫地離開。
待她回來,師娘一臉的熱淚,劉院拿著手帕無奈地擦拭著她的眼角,笑道“你哭什么都已經年過半百,雙鬢泛白了,怎么還跟年輕時候一樣你現在這樣子啊,總叫我想起年輕時候處對象那段時間,每次分別的時候你都跟生離死別似的,明明第二天還能見到,你偏做出一副再也見不到的模樣。抱著、拽著、攥著、拉著,就是不肯讓我走。我若說一句時間晚了,該走了,你反倒不高興,還覺著每每舍不得的人只有你,而我總是一副云淡風輕。”
師娘吸了吸鼻子,撇過臉,道“難道不是幾十年了,你一貫如此。最狠心的就是你,歲月都沒能軟化你。”
劉院失笑,搖了搖頭,繼續溫柔地擦拭著妻子的淚水,道“幾十年了,你還不懂我。”
師娘哽咽道“你已經不年輕了,你就不能安生點,待在家里嗎你非得要去嗎參加視頻會議不行嗎現在已經是網絡時代了,你真的沒必要非得飛過去。”
“我得去,我雖不才,但不可叫人小瞧了我泱泱大國。宸妹,你知道的,我們這輩子是苦過來的,如今國家日益強大,繁榮昌盛是從前的我們萬萬不敢想的。我們有幸遇見這樣強大的后盾,我有何理由在國家大事前退縮半步若無國家培養,斷無我今日。你一貫是支持我的,對不對”
“那你讓我陪你一起去。你吃不慣西餐,看不慣西方的月亮,睡不慣西方的床,聽不慣他們的語言,你讓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劉院嘆氣,大抵是此刻本就瞧不見旁的人,又或許是瞧見了也并不在意
他們是夫婦,老夫老妻,天經地義。
劉院溫柔地牽住了妻子的手,看著妻子的眼睛,緩緩道“又不是第一次過去了,學生都已經安排好了,衣食住行,很是周全。”
“那你和你的學生過日子好了,你要我做什么”
“宸妹,你這便是有些不講理了。”
“我不講理”
“好好好不講理的人是我。”劉院抬手瞧了瞧時間,道“來不及了,我得過安檢去登機了。你一個人要好好地,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田丫頭。那丫頭啊,我瞧著很不錯,與你年輕的時候很像,你們肯定能交心。旁人都以為我這輩子在建筑學上的眼光是最獨到的,卻不知曉我最獨到的是年輕時候看你的那一眼。一眼啊,就是一輩子了。我知曉你憂心我的身體,但你放心,你還在,我就會記著平安地回來。走吧,別總送我離開,這一次就讓我看著你,嗯”
師娘已是泣不成聲。
她低眉,就著劉院的手暗暗抹淚。
可那淚水啊,就是止不住啊
師娘空著的那只手捶打著劉院的胸口,道“你瞧,你還是如此,還是趕我走。一直都是這樣,每一次第一個開口說分別的人永遠都是你。我根本看不到你的不舍我當年怎么就看上你了”
劉院樂了,笑道“這個問題你倒是可以同田丫頭好好論一論。她能看上時許,或許就如你能看上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