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山腳。
驟雨傾盆。
視物都變得格外艱難。
發絲貼在臉上,冰涼、刺骨。
田一一從未覺得北城之冬如此寒冷。
她捏著手機,四處尋找信號。
“喂,秦警官,是不是大叔有消息了”
“我說的大叔是陸時許。”
“你在聽嗎”
久久,沒有任何回應。
田一一知道,她靠不了旁人了。
對方提醒過她,她只能一個人去,不得帶人一起、也不得將這位置分享給旁人。
否則,陸時許性命堪憂。
她本已打定主意單槍匹馬一人前去。
可秦墨的來電又讓她想到了旁的可能性。
她方才是打算暗示秦墨。
秦墨干偵查多年,哪怕只是給他一點點線索,他應都能順藤摸瓜。
只是
天公不作美。
田一一將貼在臉上的發全都勾到而后。
姑娘長睫都耷拉著,不只是雨水還是汗水落了滿身。
她將手機塞入褲兜,往前走。
雖然沒了信號,但導航的路線她看過一遍便已經記在了心上。
她循著腦海中的地圖往前走。
越往上,路越滑。
她必須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但愿陸時許不在山頂,卻又擔心他當真在山頂,等著這救亡的黃金時間。
這么些年,她快速成長、逐漸強大。
她從沒怕過什么。
也從沒人能讓她吃癟。
可這一次,她不知前路如何。
陰謀、詭計,她不是沒有做過這類猜想,但陸時許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某山莊。
燈火通明。
臘梅作景,茶室飄香。
如果單看這景象,倒還稱得上雅致。
可再看品茶之人,三三兩兩,抱著豐乳肥臀的女人,動作輕浮,嘴角譏誚,倒是連附庸風雅都稱不上了。
一少年,寸頭、白皙、黑發、黑眸,看著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卻儼然是這群人中的頭目。
調戲懷中姑娘的手段成熟、老練,與這幅干凈的臉還真是不配至極。
少年一開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若是忽略他此刻的動作、坐姿,以及戲謔的嘴臉,倒還會加分不少。
長得好看的人又有才氣,總能格外麻痹人的觀感。
少年盯著不遠處的大屏幕。
屏幕上播放著一姑娘冒著暴雨咬牙登山的畫面。
視頻中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茶室內熏香裊裊、暖氣充足。
一個像是地獄,一個像是天堂。
少年笑出了聲。
一旁的男人們也紛紛附和著,只道那姑娘傻不拉幾,根本不能和少年斗,完全不自量力,終會死在少年手上。
少年笑得詭異,指著屏幕上的姑娘道“言家女兒,傳出去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那是傾國傾城,是氣質絕佳,是放在古代絕對屬于各國都爭相想要搶奪的公主,我瞧著不過如此嘛這狼狽勁兒,幾人能比就這尊容,誰能認得出就算是今日死在山里了,也沒人識得她的真實身份吧她如今也就還是個貧困村走出來的村丫頭田一一,幾人知曉她是言小蹊真是可惜了,這輩子還沒做幾天言小蹊,就要成孤魂野鬼了。你們說,言家大小姐的尸體值多少錢”
“曲爺,你的意思是”
被稱作曲爺的便是那少年。
曲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