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則被人瞧不起;
劍出鋒芒,則被人暗地使絆子、教做人。
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
少年出國并不是為了享福,不是為了安逸。
所以他選擇了忠于自己。
當然,為此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在那兒見識到了人性最為陰暗的角落、見到了世道最為不公的場景,也多次掙扎與生和死的邊緣。
他遇到了唐林。
他遇到了真誠的合作伙伴。
他還遇到了國安局。
他在國外,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來用。
他練就了不俗的身手、能潛伏、能械斗,他還學會了在商業大佬面前游刃有余,能鎮得住場子、能壓得住對手、能對商機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只是他在北城就落下的吃不下、睡不著的病,還沒有完全治好。
越在異地他鄉待著,他越是覺得心里空空的。
他回國偷偷瞧了瞧陸莫寒和陸文瑾。
他們都沒有發現他。
他不敢在北城多留。
他去了江城,化名參加了一場建筑學峰會論壇。
他抽空擬寫的建筑學論文被論壇收錄,他作為作者被邀請上臺發言。
他談起建筑學便會激情澎湃、才思泉涌。
他根本無需提前寫稿子就可在臺上口若懸河。
那時候,少年的眼里有光。
越是長大,眼里的光越難再出現。
獨獨對熱愛的夢、對摯愛的女人,那抹光才會重現。
講座結束后,他匆匆離開。
國外公司事務繁忙,他不能離開太久。
現在,還不到榮歸故里的時候。
他再次出國后,除卻每日該做的事情,他還會抽空研讀建筑學相關的書籍。
他反復地回想自己站在主席臺上對建筑學侃侃而談時澎湃的心情,愈發地覺得他不能完全放棄。
也許,將來會有機會呢
接手陸氏是他的宿命,但堅持夢想是他在宿命之外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選擇。
大概是真的太忙太忙了
本就吃不下也睡不著的他索性選擇不吃了、不睡了
旁人只有白晝。
他卻擁有白晝和黑夜。
他的時間好像突然就倍增了。
唐林擔心他,醫生擔心他
只有他自己,樂此不疲。
與其為了治不好的病癥勞心勞力、反復折騰,不如接受它。
省去吃飯睡覺治療的時間后,他覺得他更加充實了
直到
醫生說他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就得客死他鄉了。
死,他不怕。
但他答應過大哥和瑾兒。
他答應他們他會活著回去,會帶著日漸繁盛、日漸壯大的陸氏回去。
他不能食言。
大哥或許能承受,可瑾兒一定無法承受。
療養院的教授告訴他,陸文瑾至今不肯與任何男子接觸,包括陸莫寒。
陸文瑾只認“哥哥”。
她口中的“哥哥”是二哥陸時許,“大哥”才是陸莫寒。
陸時許逼著自己吃東西、逼著自己睡覺。
但他吃了就會吐,他睡覺也只是閉上眼睛。
他越是想要讓自己進食越是做不到,越是想讓自己酣睡一場越是睡不著。